“你过来,对呀,再站近些,让我抱住香个嘴儿……”他满心欢喜见人垂目走来,可淫词才出一半便倏地噤了声,喻余青确确朝他怀里一撞,便似钟椎撞鼎,肋骨怕齐齐也断了几根;手腕单往上一托扦,便挟脱了他下颌;同时拧身旋腰,扳住另一边胳膊,只听得喀喀两下,便将肩臂卸了下来。他丢开那人皮畜生,冷笑道:“做梦!今日不过卸了你不说人话的狗嘴,再有一次,我也要你尝尝生不能死不得的滋味。”
他走了半晌,才有仆妇从庭院后角门转出来,提着帚柄,走过来打量躺在地上动也动不了的王铿,道:“我让你不要这么着急撩他!”一面说,一面伸手去往下颌只一兑,那脱臼便接上了,再去替他兑胳膊。王铿出得声来,连连哂笑,道:“那妖精!平日?捣烂臼的坯子,装什么贞洁烈女?……打得好啊,这罪可不是白受的,你都瞧见了吧?”
沈茹珑答道:“瞧得清清楚楚。他发怒起来,情绪不能自控时,那蛊便动起来,从他手上攀出,居然能暴长三丈,便似什么朽木泥根活了一般;便说他是个妖怪,也不算冤枉了。”
“那便只要激他发怒到冲昏头脑,自然有人会替我们干掉他。那甚至都不算是杀了人。”王铿慢吞吞地坐起身来,“另一边打点好了吗?”
“那是自然。”妇人脸上不见喜怒,“你听外面。”宅院那头传来闹哄哄乱糟糟的声响,王铿又换了一遍汗巾揩拭脸孔,这才满意地笑起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做梦……一会儿你就该跪在地上求我了。”
喻余青阔步奔出,只觉得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难受,恨不得跳进水里,搓烂双手,那癖症又往上泛发。还未寻到缸水,周围陡然乱糟糟一团,大呼小叫似在寻什么,他难受得厉害,也没去细听。好容易缓过劲来,一抬眼,正对上眼前一个娇俏玲珑的美妇人,一双琉璃眼望着他喝道:“你把争儿带去哪里了?!”
他一怔道:“我没有啊?争哥儿……说去寻你……你见着的。”
姽儿道:“我见着你俩在庭间练拳玩耍,是两个时辰前的事了。你带他去哪里了?”
喻余青脸上变色,心知那孩子赌气跑走时,与姽儿所在厢院不过百步距离,怎会至今不见?只得道:“我两个时辰前便离了这院,那时争哥儿说要寻你,自个跑回了。”他心念电转,知道怕是不好,果然听夫人质道:“你休撇清了!那你这时晌去了哪里?”喻余青自然是苦不能言,又远远见着王樵大约是听了消息赶回来,正匆匆往里头走;他现下更见不得这张脸,单望一望便恨不得搓破掌心,只觉得自己污脏难忍,飞身上檐,避开和他照面,道:“我出去找!”
心里不安漫若滚水,他知道自己确实撇不清。如今王樵这般挑头露面,自然是有人见缝插针要寻他的麻烦,自己早该警醒的;可偏偏被那戏水金鳞的平安锁冲昏了头脑,只那一刻没有看住争儿……他甚至根本忘记了去看;饶那孩子乖巧懂事,却也不过是个五岁大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