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掉头去想,那个腌臜人出现的那样巧,就像是早已算好了;可他又有什么本领,能把争儿带走?那两个时辰里,他与他们都在一处,……除非……他还有帮手。可如今家里谁愿意去帮王铿,那对他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喻余青在外一气奔了二十里地,想过可能是北派,也可能是自己的仇家;但即便如此,要从武林世家的宅院里掳走孩子,没有内应想必是不能的。但他空在春日的烂漫山河里打转,也只是束手无策,思前想后,还是掉头回了大宅,就算他自个再不愿,也不得不去与王铿对质此事;可刚进大门,便见四周除了把守巡院外尽是空荡荡的,倒是后院祖堂处灯火通明,聚了许多人,像出了什么大事;远远听见王樵喝道:“绝不可能的事!”
急忙抓紧赶过去,刚到月台便见着所有人齐刷刷朝他望来,也是一怔;紧接着便额头青筋贲起,眼里杀意顿盛——他瞧见他要找的人,那一直借病不出的王铿,如今就好端端地在祖堂坐着,看他的眼神便似在笑:好啊,你终于来了。
王樵见他来,吁了一口气,道:“你回来了!大家在商议争儿的事……有什么消息没有?”
喻余青摇了摇头,“我寻出二十里地,想想这样找也不是办法,”却发觉众人都用一种不信的眼神瞧他,一时间堂上气氛冷如朔北寒风,“怎么?”他望向王樵,却与他视线不敢久对,一碰便转了开去。
尉迟禹珺抹泪道:“所有人都问遍了,都说最后见争哥儿是和你在一处耍。又有两个时辰既见不着你人,也不见争哥儿,还以为你带他出去玩了。现在这堂上,就你没有问话,如今喻宗主是有身份的人了,不能还当你是十二家下人那般问话,你若是还记些主仆情分,就自个说吧。”
喻余青皱眉道:“是我一时疏忽,没有看管好孩子,但我确确不知争哥儿从我这跑走后去了哪,那时是在莲园的画廊里,他说要回厢房,不过是百余步的距离……”他明白过来,“你们都觉得是我带走了争儿。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却听一声痰咳,王铿便等得是这一刻。他施施然开口道:
“日前我在病中,有来报说旧日父亲用过的老人穷困潦倒,前来投效。我病得没有力气查问,谅他不过一碗饭的事,也不敢来讹诈我家,便让人寻间敝屋给住下了。此人也是怪奇,成日只是房内礼佛,极少走动,也不来问安。谁知这人今日突然不见了,紧着又听说争儿不见了的事,我莫不得做一处想,怕是他掳了争儿去,才连忙记起让人去细查此人身份,……这便不得不强搪着起身来问大家长的话了。一查才知,这是你们金陵王家用老的人啊,便是你家曾经的武教头,喻宗主你的亲生爹爹,而刚刚才听说,原来争哥儿有可能是他亲生的孩子。若按这般想来,那也难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