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覆在那道旧疤痕上,隐隐能觉察到喻余青逐渐微弱的心跳。以王樵现在的修习凤文的本领,也许已经可以把这蛊王祛除;但他不能,因为一旦根除,那心上当年的旧创无物填塞,虽说过了这些年,却也没有心脉断了能重新长上的道理。
他又想起向南枝说的那一番话,窈月葬花宫做什么样的生意,擅长什么样的本事,江湖上多有耳闻。但喻余青介于生死之间,仿佛是个生死簿上没勾、人间册上也没录的氓民,活人身上有精气神三火,死人身上没有火,而他则三者留二,剩下上丹田神火,中丹田的气火,只是中丹田便是胸际,这气火所需的源源不断的真气内息运转,是从那蛊上得来的,到底不是自己的。
神火存魂,气火存命。是以他能够活到如今。
而他缺了的,则是人之源本,下丹之精火;人缺阳元,自然难正其身,摄其魄。
若他不动妄欲,那便也罢;但一旦动欲,不仅无处宣泄,更似灶中无柴可燃——
那燎原之火,便有烧身之患。
第七十八章执子烹肺腑
醒来时四周昏沉摇动,墙壁像山一般扑面砸来,可落在身上时只有头痛欲裂。喉咙里倒是暖的,嘴里满是腥锈铁甜的滋味,喻余青艰难侧过一隙,勉强能看见桌上的烛台熄了,蜡油烧得涂了桌子;他抬不起手,只动一动脑袋,先察觉了一丝被扯痛的细疼,低头看时,他朝思暮想的人便近在咫尺:王樵趴在床前睡着了,面色苍白,手里还攥着他一缕头发;那手腕上包了麻布扎起,血痕仍从里头沁出来。
人身诸元,血中阳气最旺。更何况是修至阳纯道的武当;为了救他性命,王樵割破手腕,喂了他一夜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