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九饶是成日里疯疯癫癫,想一出是一出,也居然料不到他要做什么,愕然相顾。
王樵道:“我想赁你们船去救两个人。他们还留在那庄子里头,这岛要沉了,人总得出来。”
梅九瞪眼看他,突然大笑道:“你连你自己命在哪儿都不知道,还顾着去救别人?”
王樵道:“我命在哪儿虽然我不知道,但若是我帮得上忙,他们的命就不着落在这儿,岂不是很好吗?”
何老八抢着道:“这不都是那姓贝的害的,我们凭什么要救他们?”
王樵道:“救人一命,总是很有功德的一件事。既然各位这么有功德,我又欠了你们的赁钱,那么你们要去哪里,我就悉听尊便;你们要拿我换什么东西,我也欣然遵从,也不必你们带着几个姑娘难为。”
严老四道:“我们要是不替你救人呢?”
王樵摊开身子,懒洋洋道:“那我只好对卑明大师说道,你们绕道弇洲岛,把人家岛主都害死了,就想要造一个假人来忽悠您,骗您手上的一封什么密函,什么宝贝的,您可千万别上当啊。”虽然梅九说那几句话时将声音压得极低,用的是内功中极为高深的一种传音法送出声音,但王樵却不知为何能够听得清清楚楚。旁人不知道他是刚才从梅九那儿偷听来现炒现卖直接忽悠的,还只道是他的确知道其中情由,都骇了一跳,几人都惊道:“他果然不是假人!”“你是怎么起死回生的?”王樵信口胡诌道:“这个嘛,贝先生有起死回生大法,你们救人出来,我们自然慢慢说给你听。”那几人相互望一眼道:“好!我们帮你去救人,但女娃子可不能和你去!”他们想只要扣住这两个女娘,想必王樵也没法逃走。
此时梅九啧啧瞧着贝衍舟胸膛上一大块如墨黑斑,叹息道:“你根本没有什么起死回生大法,对不对?否则怎么连自己都救不成?”他突然拨转船桨,快如闪电般地往贝衍舟胸口期门、神封、天池穴一戳。桨头既钝且粗,他这一下却既快且准,手法极其高明,旁人根本没看清时,贝衍舟已经咕咚一声,突然一头栽倒,牙关紧咬,咯咯作响;一张俊脸白如蜡纸,浑身抖若筛糠;文方寄大惊失色,急忙合身将他抱住,急喝问梅九道:“你做了什么?!你点了他穴道?快点解开!”
梅九笑道:“我没有点他穴道,反而的确是替他解开了穴道!他原本封住心脉大穴,阻断感官,所以感觉不到疼痛,才能硬摊。否则这洞心蛊穿凿之时,他莫说走路,痛得连舌头都能咬掉!”他嘻嘻笑道:“我便不懂你们,好容易他下定决心,慨然赴死,终于可以从这东西里头解脱了;你们却要硬把他拉回来,让他把最后几天的罪受够,到底谁才算造了那个七级浮屠啊?”也不去理他们恳求,悠然扳桨,往岸边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