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方寄惊得睁大了眼睛,仿佛得知了原来他带着自己还有这样一层意思在;待看清了贝衍舟眼里戏谑的神情,这才闹红了脸,小声道:“这个我没有想过。”
贝衍舟道:“放心吧,你这种我清楚得很,骨头塞牙,肉又柴。不好吃。”
文方寄被唬得坐立不安,半晌问:“……你、你吃过?”
贝衍舟耸了耸肩。“没吃过人。不过我以前有一次上路,带上了打小和我一起长大的狗儿作伴。后来没了吃的,就把狗儿打死吃啦。”他顿了顿,以一种极诱惑的方式回味地舔过嘴唇,“不得不说,那味道不错。”
文方寄变了脸色。“你……”他好像想说你这个混蛋之类的,但颤抖着嘴唇,最终强自按捺,什么也没说出来。
贝衍舟有些失望。他往椅背上倒去,松开交握的双手。“魔教中人都是吃人过活的。你不早知道吗?”
有一批客人沿着外廊长桌坐下,戴着斗笠,打了绑腿,身上、脚上十分泥泞。贝、文二人正坐在二楼临窗的雅阁内,瞧着一清二楚。贝衍舟一手绞发,努嘴示意他看,支着颊轻声道:“他们刚从洪泛区过来。”
文方寄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父亲说今年的洪水不是很严重。要去施舍点什么吗?”他毕竟武林世家、大户子弟,富贵日子过得惯了,遇见灾民,见家中长辈们一路总要施舍一些,也是习以为常。贝衍舟翻了个白眼,道:“你当他们是灾民?我俩看上去倒更像灾民一些。我是让你等着,把茶吃慢些,一会儿便有热闹要瞧。”
果然不过盏茶功夫,又一批马队停在这茶馆外头,一行人富贵衣装,进来歇脚。人们谈论十二家的轶事,也正在兴头上。虽然正邪两道都死了大批人马,但对于瞧热闹的平头百姓来说,却不痛不痒,只一般当做笑话听。有人说得绘声绘色,说要到那楼顶去盗一颗夜明珠,讲得详详细细,仿佛亲眼所见一般。也有人争说是有魔头看中了柳桐君的美貌,要抢回去做压寨夫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乡下人言语粗俗,见识短浅,说道这里,也都尽皆大笑。也说到伤了不少好手,最遗憾的却是那样一座高楼给烧得不见。淳安、临安两地居民往来山路,也多见那薄家名下的高楼别馆,引为当地一景。官府虽怕搅入江湖事端,但山火却不得不除,以免酿成大祸,因此这两日也在百姓中调集人手,入山掘土担水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