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子挑起半爿眼皮,他人虽看着蠢笨,一双细小眼睛藏在赘肉之间,犹如鼠目,可却并非寸光。心道刚才看他和薄暮津一同走进来的,看上去交情匪浅;而这举手投足之间庸闲散漫,非但云山雾绕地看不出身家路数,眼角眉梢更自有一股富贵风采,一看便不是寻常小户的子弟。比武较量,谦让居卑那也是常有的事,因此虽然王樵说得真是实话,在场的却也都当他在说谦辞,根本没有人往旁处去想。
胖仲子道:“怎么,现在反正也没有人敢下场,若是你嫌弃其他人功夫不够格,那么胖子就来和你比一比。”他站起来跳了一跳,浑身的横肉都上下摆动,敦敦然如一座小山。众人都一声轻呼,熟识的人都知道家中这位胖前辈因为浑身这副横肉,若是武功低微的,他从来都懒得站起身来对付,今天这堪堪打了半晌,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他站起身的。这下他居然站了起来,心中都是一凛,不约而同地细细打量起王樵来,心道这人定是深藏不露。谁能料到胖子这一下实际上是看在薄暮津的面子上。王樵叫苦不迭,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苦笑道:“不是小子托大,小子丝毫不会武功,今天只是来看看热闹的。”
众人都兀自不信,胖仲子抻着眼皮,底下两道精光射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王樵:“说什么傻话?我们十二门中,便是仆妇走夫,也会武功。哪里有不会丝毫武功的人?若是不会,你怎么上到这一层?”
王樵道:“那是因为王——”他刚往前迈了两步,那胖子便如一个肉球一般,呼地扑到面前,车轱辘似的肉团之中突然伸出五指,朝他面门抓来。
王樵嚇了一跳,看那掌风凌厉,笼罩而下,便是高手恐怕也避无可避,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躲避,只好眼睁睁看着对方五根肥硕手指当头照来,掌势如虎,便要在他脸上挖个窟窿出来。周围有年轻的子弟,此刻都替王樵担心,忍不住出声呼喝。王樵动也没动,眼也没眨,那掌风震得他头皮一麻,衣袂翻飞,却硬生生在他眼前停住了。
胖仲子怒道:“你倒是应招啊?!”
王樵:“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武功啊……”
胖仲子:“你就可着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王樵:“没有没有……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