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仲子:“信不信我这一掌下去废了你一对招子?!”
王樵说得相当真诚:“信。太信了。”
那胖子气得牙痒,手指用劲,咯咯做声,却不往下。这场景却显得尤为可笑又诡异,明明王樵动也没动,但却看上去像是胜券在握的那一个。众人从旁看来,但见他嘴角噙笑,云淡风轻地看着胖仲子挥下的手臂,连眼皮也不稀得眨一下,就像看着个三岁孩童在面前戏耍打闹一般,都各自骇然,对这人必定本领过人的认识更是强了几分,心道居然面对胖仲子也不屑于出手。
胖仲子气得直转,便如同一颗皮球一般,仿佛马上就要爆炸:“你待要怎样?!”
王樵看着觉得好笑,道:“我只是来看热闹,前辈不要我打就好。”说罢长身一揖。
胖仲子性情极为古怪,他由于天生便有暴食肥胖之症,自小便没有得过一个好眼色,虽然后来悟化出了一套自己的功夫,却也在这么多年的冷眼中磨砺得脾气愈发古怪刻薄,因而虽然武功上倒是没有多少人能出其右,却也没有几个门中弟子认为他是族中武功的正统传人,私下里多半看不起他。要知道十二家门创立时的十二位长者被称为“江东十二俊”,各个都是一表人材的当时人物,哪有一个这般肥胖?他这“胖仲子”的诨号,实际上也是冷嘲暗讽。王樵不知道这些关节,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前辈,这胖子反倒疑心其中有诈,见他一躬身,心中暗叫:“不好!这小子要攻我气穴。”他因这肥胖之症,从小被欺负惯了,遇人便先提防三分。他这滚秤砣的功夫,关键全在气穴,若是松了那一口气,单这肥胖的身躯没法像皮球那样动得那么快。气穴在人脐下,他这时见王樵低头,生怕对方攻他要穴,倏然之间飞也似地倒弹出去。
王樵一愣,正不明白对方为什么陡然后退,一抬头便见对方像被炮弹击中似的倒飞出数丈,狠狠砸在他原本坐着的那张主座上,发出好大一声响,整个梨花木做的席子被砸得粉碎,一路滚过去的地面上木地板全都碎成了道道。这一下变故陡生,众人都没有看明白因果,只道双方交征之间换了一招,却是胖仲子输了。那胖子从椅靠的碎片中爬起来,满身狼狈,那圆球似的体形居然瘪了半边,赘肉层叠着垂下来,模样好不骇人;他紧紧盯住王樵,道:“好得狠,狠得好!”让过半边身子,往他身后的楼梯一指:“上去吧!”说话间居然喷出一口血来。
王樵对这下变故当真奇怪之极,也自骇然,当下环顾四周,只见所有人都用一副了不得的神情望着自己,怪道:“怎么了?”心思一转便通,知道自己怕是被人算计了,只得苦笑道:“这位前辈!我什么也没做!”
胖仲子哼了一声,冷笑道:“你这手以退为进的本事用得好啊,不过这一手隔空打穴的手法也是漂亮,是我技不如人。你既然破得了我这身横练,那还是请上去吧!”众人听到此节都明白了,原来当时胖仲子察觉不好,飞速后退,却仍然着了道儿,对方不知用什么手法,居然在他那诡谲得如同皮球滚动般的身法变换之中打中了他的气门,这才能破得了他这身怪异之极的横练。王樵却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没有人站着,对着楼外清爽的山风和云霭;当真是百口莫辩。
他望望楼顶,又望望周围盯着他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下好笑,道:“刚才也不知道哪位仁兄借我的名头,伤了这位胖前辈。小子身上半点功夫没有,上楼去又能怎样?那些武功秘笈,我一看便犯困。还请劳驾自己上去吧,而我呢,”他原地盘腿坐下了,面前是刚才胖仲子留下的大坑,“我就在这儿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