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投机(2 / 2)

微微别开脸,王小花道:“不做什么。”

“你想指摘我,只会强迫于人?”

见她脸色更白,他似笑非笑,“看来你终究还是不能介怀。可你这脑袋瓜子,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若不想我娶她,又何故要替她隐瞒。这到底是想让我如何?”

他手指上移,手掌张开迫得她下颌抬起,不能错开视线:“你还是个左右逢源的,跟谁都能说到一块去。倒是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只剩下公事公办,还连这样都越发不乐意了。”

王小花面上出现惶恐之色,微微睁大的双眼似有水光盈盈闪动:“没有,老大。我只是自知身份低微,配不得你,也不想惹未来夫人的嫌。老大成婚后就要有新的生——”

“……少跟我再来这套,”江棠镜厉声打断,心头一阵烦躁升起。她总这么能屈能伸的,硬说不成一眨眼就能卖惨乞怜,可他今天不想买这账了,手上禁不住加大力道,迫着她后脑勺也顶到柱子之上。

“老大!”

王小花双眸一缩,突兀地惊叫出口。什么东西落到了他肩膀,脸旁疏忽一亮,迟来两分的热度灼人,只有她眼中的光点倏忽放大、闪耀动荡,江棠镜毫无准备,顿时一阵窒息。

细细的轰鸣声在耳中响起,似有无形的厚厚幕布隔开了周围的声音响动。呆立原地,他眼睁睁看着王小花在自己肩上拍拂几下,随即冲去角落扯来一块毡子扑到脚旁地上那团熊熊火光之上,这处棚子里顷刻明明灭灭,光影交错不定。

这是马厩旁放草料工具的棚子,若是引燃了明火,火势很快就会不受控制。

烧毁的灯笼很快被王小花扑灭了,所幸尚未点着棚顶就落了下来。火光消失,此处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光在外洒下的一片银辉照映。

检查仔细毡子上也没有火星保留,王小花站起来,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的江棠镜:“老大,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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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小女孩尖叫一声,整个人原地跳起,甩着头要甩灭窜到自己头发里的那团焰火,双手忙不迭抓拍着自己的头发,周围一片欢笑瞬时变成惊呼。

李老管家抬手就敲了下宋玄生的头:“叫你带小花来胡闹!”

宋玄生哎哟一声,看着李老头颤巍巍去拨拉王小花烧焦了一块的那半拉头发,委委屈屈道:“是我带的吗?明明是她自己非来掺和,玩得比咱们都起劲,老大,你说我冤不冤啊?”

江棠镜站得有点远,脸色不大好看,好像没有听见他说话。宋玄生也就不再说了,看李老头领了王小花回去收拾,只好道:“这不只烧了点头发么,就算剃掉半边,咱还能笑话她不成?”

说完就沉默了下,终于还是觉得王小花要是剃掉半边头发的样子实在好笑,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半大不小的小子还是玩心重,很快又上去跟其他人一起点着各种花式爆竹焰火,将过年的喜庆更托得红红火火。

有好些年了,百鹰山庄都没有再点起过焰火,即使过年也只有红灯笼和红春联,不点爆竹、也没有明火光焰烘托气氛。山庄的小子们想玩都要想疯了。

过了好一会,王小花居然又回来了,李老管家在她旁边,一块慢慢地走回来,满脸嗔怪。

“你还来干啥?也不怕又烧坏了。”

姚立诚说道,陈宇则撺掇着要看她头发是不是被剃了个干净,王小花倒是大大方方解下头巾,露出一边剪得短至脸际的头发,跟另一边扎起的一团小辫形成对比,众人愣了愣,随即开始大笑起来。

李老头随即又把头巾给她扎上,怪道:“笑啥,笑啥!小姑娘头发长得快,没几天又长回来,比你们好看多了!”

王小花被这样取笑,也开始出现赧然,下意识求助一样地左顾右盼,向站得稍远、似乎一直没太靠近焰火场的江棠镜看来。

江棠镜扯了扯嘴角难看地笑了笑。

“老大,我们一起点一支吧,”她走过来说道,小心翼翼地,“我们都小心一点。”

江津元庄主坐在石桌旁,江棠镜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叔父,见他双目定定看着自己,没有点头,但也仿佛有所鼓气,便也上去,接过了一支可以点燃焰火的长香。

毕竟,这场焰火还是他自己要求办的,而叔父一直尊重他的意思。

看着终于玩在一起、咋咋呼呼但是热热闹闹的一群小子,李老头眼睛都湿起来了。

“挺好,挺好,”他说着,在江老庄主旁边坐了下来,“小少爷也能开始不怕了。弈少爷和夫人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些罢。”

江老庄主放下酒杯,赞同地点了点头。

“旦夕祸福,自有天命。自立自废,也是一念之间。我倒也不求棠镜如何富贵有为,只要一生平平安安,也就够了。但他要走难的路,那也自去走吧,长大了,就到历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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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棠镜回过神来,失去光亮的暗淡视野里,王小花的脸看不清楚,但可见尽是担忧。

王小花也是来了百鹰山庄好几年后,才渐渐知道,原本的山庄庄主和庄主夫人,也就是江棠镜的父母,在他小时候一次天干物燥的季节里,死于一场火烛未尽引起的失火。而知道之后才渐渐发觉,尽管已说不上心存障碍,但目睹大火吞没了父母居住的院子和卧室,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些阴影。

“老大,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