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镜面无表情地摇头。大姚似乎也见怪不怪,只声色不露继续手中的护理。
自从江棠镜回了涑阳城,李凌川连着两日都来这里问消息。自从王小花最初离了涑阳府直到现在,他已等了许多天了,实在是担忧到了极限:“你、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孟夫人和孟裕被解救回来,李凌川只听得华先生被王小花所杀,但她却跟他们一路押来的那个人一块不知所踪了。他本也以为,她当是已在回来的路上,可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郑起英和假的华先生已死,但党羽并未完全铲除,他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很不利的消息,她要是被发现了,后果他都想象不到。
“她既然也去了金垣,你还在那边时,为何不好生找找,如今、如今都过了三天了。”
江棠镜自涑阳一战回来之后,比原来看起来要更凌厉一些,当下目光冷冰冰地,显然在忍耐着不快。
“李公子,我们少庄主还带着伤,又是昨天才从门滨剿匪回来,都好几日没能合个眼了,”大姚禁不住说道,带着不解和埋怨看向李凌川,“况且小花是我们自己人,我们能不上心么。”
“……好,你有伤,不去,”李凌川咬咬牙点头,绞着两手,“我去。”
“李公子,”
江棠镜起身,从大姚手里夺过纱布自己扎好,眉头不耐地皱起,径直走来停在他面前:“我的人我自会安排去找回来,不用你天天惦记。”
“可你……”
李凌川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可他不会知道她在面对什么危险。
江棠镜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也不用向李公子来一一解释,为了找小花都有些什么安排。”
李凌川愣了愣,问道:“你都有什么安排?”
“……”江棠镜恼意更甚,只觉这李凌川油盐不进,话也听不懂,“李公子,我已说过许多次,我的人都在找小花。却是这边,小花与你并无接触,你却日日过来追问,到底是何用意?”
“……用意?我、我没有什么用意,”李凌川有些退缩,手指绞得更频繁,双眸躲闪。
“小花是我的人,我自会照顾好她,”江棠镜说道,语气中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还请李公子留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我知道,”李凌川不自然地点点头,垂下眼失神地看着地面,眸中盈盈闪动,“她最喜欢的人是你,我知道,我也没有什么用意,只是、只是很担心她。”
江棠镜闻言,一时怔住。
门帘一下被掀开,一个小少年出现在门口,接着冲进来奔至江棠镜身旁:“江大哥你回来了!凌川哥?你也来啦!”
“裕儿?”
女音自外间响起,门帘很快再次掀开,孟夫人摸了摸从江棠镜身边走回的小儿子的头,只见李凌川低头不语,江棠镜则背过身去由大姚帮忙披上外衣,隐隐觉得这架势似乎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凌川?”
自金垣回来将近三日,本该在涑阳府里好生将养,但孟裕却很黏着江棠镜,昨日听得江棠镜剿匪回来,就非要来城门营帐看江大哥,孟夫人又怎能让小儿子再离了视线,实在拗不过,就也一块过来了。
李凌川摇头不说话,她这几日在涑阳府也看得一些迹象,当下猜测着,看向江棠镜,问道:“莫不是小花姑娘,还没有消息?”
江棠镜点了一下头,应了声是,便不再多言。
李凌川嘴角撇着,艰难地维持着现在的神色。
“吉人自有天相,小花姑娘伶俐能干,定能安然无恙,逢凶化吉,”孟夫人看了看李凌川,“只是我倒不知,凌川跟小花姑娘也如此相熟。”
李凌川鼻子都有点酸,摇了摇头:“相熟说不上。我先到的百鹰山庄,小花姑娘挺照顾我们。”
“倒也难得见你对谁这么上心,不过要认真说起你的大事,还得你爹娘才能做得了主,”
孟夫人说道,笑了一笑。经此一难,修养了两日,孟夫人尚未完全回复往日容光,但也有种曾经沧海难为水之感,温婉之中,似比原先多出了几分硬性来。
她转向了江棠镜:“小花姑娘救下我,我还没机会向她好好道个谢。此番说来,倒也有些唐突了,只是我也很喜欢这姑娘,寻思着她也是待嫁的年纪,若是尚无婚配,江小庄主又愿意割爱,我倒想替我们府上侍卫长来先定个亲事呢。”
此话一出,实在是突兀得紧。但孟夫人只柔和笑语,缓声道来,也让人没法冷语相责,江棠镜听得已然面皮生硬,心头腾地一股无名火起,但尚未来得及回应,李凌川就呼出了声。
“蕙姨!”他十分惊讶,拔高了声音,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问过她了吗?怎么能替她做这种决定?”
江棠镜微眯着眼扫了下李凌川,再向孟夫人看去。
他与孟府不算全无渊源,孟夫人这一席话虽不中听,但也并非毫无根据、张口就来,他能察觉到其中的那点端倪。
平复着心头那股让他牙痒的不快之意,他应道:“谢夫人一番好意。不过小花这次虽是以护卫之身一块出来,但她实为在下的侍妾,若再配与府上侍卫长,此事恐怕就不美了。”
孟夫人稍稍停顿一下,随即一笑:“也是,怪我不知情便心急着要做媒。既是江小庄主的人,那还是江小庄主自来安置的好。”
“江统领,”
门帘外有人叫唤,得了江棠镜应声后,一个士兵掀帘子进来,通报道:“江统领,外头来了个王小花姑娘,刚从城门那边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