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或许是真的认为二叔已经死了,可是他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这张鲜活的彩色相片,是对他自己的一种惩罚,一种煎熬。只有熬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或许他才能得到一种解脱。
从父母家离开,回到自己的小家。还在门外,钱健就听到屋内有一阵阵的欢笑声。隔着一道门,他还能听得见里头水花飞溅的声响,好像是泼到了地板上。
钱健靠在墙上,并没有急着开门。他略略闭上眼睛,听着里头妻女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欢笑打闹的声响。只觉得那些四处飞洒的水花,也跟着一块飘到了门外来。
钱健听得出来,快乐尖叫的是自己的女儿。她总是这样简单、快乐,毫无设防。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他也知道女儿一定笑得牙肉都露出来了。
另一个“咯咯”笑的该是自己老婆了,之前恋爱时候,总是能听到这样熟悉的笑声。只是这两年,有了孩子以后,忙碌总是比快乐更多。
此时此刻,在这样一个特殊时期,能听到这样开怀尽兴的笑声,对钱健来说,无异于一场春日的暖阳。
他就这样想着,伸手推开了门把手。却见妻子戴着一顶蓓蕾帽,身上穿着一件涂满颜料的围裙,手里举着一把拖把,在追着女儿打闹着。
孩子则是蹦蹦跳跳的像兔子一般满屋乱转,两条辫子随着身体的摆动幅度晃荡。玻璃窗上的影子折射下来,落在钱健的眼中,只觉得眼角有些湿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