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多的人没有座位,只能远远地在别的山头上遥遥的看到这里,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大团大团的云絮慢慢的撇开厚重身躯,露出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一轮月亮。
月亮不算圆,弯弯的一钩,但挥洒下来的月光却是格外的皎洁明亮,洒下来的时候像是铺上了一层银白的光粉轻纱一般,笼罩的在水中庞大生长的白樱,也恍如仙境坠入人间的清渺。
看着时间正好,戚梦虞和戚梦棠便一前一后的站起身来,举着手中的酒杯环顾一圈的对众人朗声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今日众位千里迢迢奔赴我天幕山,共赏这瑶台灯会,是我天幕山的福气。在这里还请诸位满饮一杯,共赏这皎月美酒!”说罢率先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管是远远地站在山上的微末小人物,还是就坐在迎风台上的众位威名远扬,年资深厚的大人物,都跟着一齐举起酒杯把手中的各酒给饮尽了。
戚梦棠不喜欢在人前多说话,不过是随着戚梦虞的燕子三言两语的再敬一杯酒,这样敷衍冷淡的态度,众人也不敢有什么怨言,甚至还要赞一声不拘小节的大气。
陈陵还没有这个资格敬酒,只是跟着晚辈一齐跟着满饮三杯酒罢了。
酒喝完了,场面话也说了,两盏巨大的天灯便送了上来,随着的还有送上来的颜料。这是天幕山瑶台灯会的传统了,每三年都由山主和当代最出色的宗主一同在这天等上绘制自己的丹青。且这画中之意一要合了开山祖师旷达自然,匡扶清正的遗志,二要合了新一年的祝祷。
这是唯一一个能明目张胆的不必害怕山主威严和宗主威严的时候,若是有画得不好的,只怕接下来的三年之中,都要被人挂在嘴上谈论取乐了。
戚梦虞自是不消多说的,戚梦棠虽冷酷的名声在外,但在书画一道上,也多有自己的风格,寥寥几笔的就把一幅江上白鸟图画了出来。戚梦虞那边儿则要显得清隽秀雅的多,一幅盛世和乐美满画卷,前后的被放了上去。
鼓声乐声响起来,不是什么磅礴大气的乐声,安宁之中透着些安乐繁华的愿景,听起来倒有些满目皆白的清华之感。
陈陵就随着乐声起舞,手上厚重古朴的青铜剑雕刻着神秘古老的文字,在月光之划过轻微的亮光。许是因为这乐声,又或许是这身上的装扮和手上的这把剑,陈陵于此时此刻看起来分外的肃穆清正。
身上的红袍似是浓缩的万丈软红,卷着一身的红尘烟火气,迎着月光,向着升上去的天灯,舞出辉煌大气的广阔愿景来。
山峰之间的樱花被吹来的山峰卷动,纷纷扬扬的下起一场樱雨,柔软的花瓣顺着风声轻轻地扫过来,扑在他的脸上,身上。更有几片调皮的留在他的眼角眉梢不肯离去,凝睇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一个黄泉花路上,摇曳生姿的美人儿。只是这个美人儿却没什么魅气,反倒是目光平和坦荡,包容宽广的洁净纯白。
这其中反差的气质,却让人更是忍不住的想要凑上前去一亲芳泽。手指痒痒的想要看看那眼睛,在狎昵他的肌肤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纯稚青涩的让人忍不住的心中躁动。
同是男人,谁还能不知道谁呢。元清章动动脚指头,都知道那些个目光淫邪的男人在想什么。阴寒下来的目光睥睨的扫过那些个心旌摇曳的人,一点一点的加重其中嗜血的森森骨寒,迫得那些人不自在的转开眼睛。
两盏天灯遥遥的被人送上去,远远地化作两粒悠远的星子。跟在后边儿的长老和弟子也跟着一盏一盏的把手上的天灯放出去,再接着便是跟着一起来参加瑶台灯会的人把灯送了上去。
星星点点的光晕此刻汇做庞大的光河,飘飘荡荡的像是金光璀璨的河流,在黑暗的夜空之中分开一道璀璨的光河。
陈陵看着这悠远的光河,眸眼之中存贮着那柔软温暖的光河暖光,剑随心动的在心中默默祝祷道:“一愿师傅叔父平安康泰,喜乐安然,二愿这安乐光阴能长久停留,三愿我与阿章相伴到老,一声携手。”
许到第三个冤枉的时候,眼睛里的那一泊柔软的暖光更是要滴出来一般,遥遥的在转身之时冲着安坐在那儿一直看着他的元清章递过一眼。元清章知道那眼神中的心意,缱绻多情的眉眼更是柔和旖旎了几分。其中化开的温柔,似是要把陈陵一整个的溶进去。
“我从前只觉得这天灯就是那么一回事儿,看得多了也不过就是寻常,怎么今天在这里看着心中却有股子鼓噪的欢悦安宁之感。”就坐在元清章身边的一个公子哥儿和身边的好友道了一句,一看就是纨绔的轻佻脸,被这远远地光河一映,柔化出几分柔软的温和。
“嗯……大约是这天幕山盘踞了百年的清正端肃之气,让你洗心革面了了这一瞬吧。不过就你这德行,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想必又重新恢复成那个招猫逗狗的二少爷了吧。”友人促狭的笑着取笑,逗得那人挤着眼睛的扭着他锤了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