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脸面强忍的抽搐了两下,手上的青筋蜿蜒,到底还是把胸中的恶气咽了下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你何苦为了我让她脸上难堪。白氏不是个心胸宽和的,今夜你父亲又要去她那里,到时候枕头风吹起来,终归对你不好。”刘氏眼睛中有一点晶莹闪过,旋即被很好的掩藏而去,温软的手拍了拍陈陵越见坚实的胳膊,唇边划过一缕动容的笑。
“您与父亲······本就不甚亲近,现在父亲在您面前就和一个姨娘眉来眼去,儿子心中不快。”陈陵转过身,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娘,您和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您和父亲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怎么会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谈起从前,刘氏眼中的光暗了下来,唇边的笑也苍白了几分,“世间的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初时琴瑟和鸣,永结为好,到了最后还不是像现在这样。你现在还年轻,以后等你娶妻生子了,一定要好好对人家,不可花心乱情。”
刘氏把话岔过去,询问道:“你在天幕山这些年,可曾有什么心仪的女子?”
陈陵见刘氏不想再谈父亲,只得作罢,摇头道:“师傅所教还未曾全然消化,哪里有时间去注意什么女子。何况山门中门规森严,女弟子和男弟子不可厮混在一处,为的就是防止男女之间互生情愫,乱了规矩。”
“这个年纪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你们山门怎的如此刻板?盛京当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贵女也不像你们山门之中一般的不见外男。何况你们还是师兄妹呢!”刘氏不赞同的横了一眼表情寡淡的大儿子,“罢了,我不和你说,把林思叫来我问他。”
林思头一缩,顶着陈陵冰碴子一般的目光,竹筒倒豆子的把知道的吐了一干二净。
刘氏满意的点点头,得意的瞥了一眼自家冒冷气的儿子,笑盈盈的道:“信你的话,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着我儿媳妇儿。你听听,这么多师姐师妹的都喜欢你,明里暗里的打听你的喜好,你还哄我说什么男女不可见面。我看呀,就是你现在长大了,不想娘亲在管着你了,嫌弃你娘了。”说着竟眸眼一酸,举着帕子落起泪来。
陈陵何曾见过刘氏这般落泪伤心,忙低头认错,顺着她的意思哄道:“娘亲说的都对,是儿子不解风情,辜负了娘的一片苦心,是儿子不好。日后回去,定然把心思分在这事儿上头,争取早日让娘见着自家儿媳妇儿。”
刘氏要的就是这句话,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陈陵说到做到,说了就定然是要努力做的,有了这句话,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如愿以偿了。
“好,那娘亲等着你。”刘氏从善如流的把帕子拿下来,眼里哪有什么眼泪,笑意盈盈的样子分明就是诓他的。
陈陵无奈一笑,他娘真是越来越活泼了,这还学会骗他了。只是这样的娘亲让他格外的稀罕,又觉得万分喜悦,又逗着刘氏多说了几句话,生生把刘氏讨好的美目生晕,双加绯红,透出二八年华的少女模样来才算是罢了。
这么和刘氏说了一会儿子话,天就已经大亮,刘嬷嬷抖擞精神的进来道:“夫人,公子,诸事俱已妥当,还请移步雁回塔。”
行冠礼都是在家庙宗祠之中,只是这次陈陵运气不大好,家庙宗祠正在修缮,只能改在雁回塔中行此冠礼。好在雁回塔也是陈家颇具名望的地方,来往的人众多,也不怕堕了陈陵陈家长子的名声。
赫赫扬扬的船队一路从疏横里到了雁回塔,其苍莽烜赫的富贵繁丽让禹州城的人很是开了一番眼界。追着这一路的丝竹管弦的乐声,聚了不少人在雁回塔外。
雁回塔早早地就装饰起来,庄重的玄白二色的绸带飘飘扬扬的挂在塔外,被晨起的江风吹卷的飘逸悠扬。就连塔檐上挂着的风铃都换做了玄白二色相间的太极阴阳铃。垂坠下来的长长的流苏穗子敲击着发出清越的碎响。
族中的长辈都已经到了,身上穿着隆重的礼服,脸上笑出和蔼慈祥的笑。阔大的广场上观礼的陈家儿郎也一样穿着庄重严肃。陈大老爷站在族长身边,眸光温肃,眼底映着陈陵一步一步走上前来,越加稳重的身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最后也只是秉持着一个严慈并济的父亲脸,主持着完成了这一场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