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倒地,还有两名手持长刀的黑衣人。
手中已然没了武器的童少悬与他们对视了须臾,猛地向前一扑,想要去抓座位之下的机巧盒子。
谁知黑衣人早有防备,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阻止了她的动作。
童少悬疼得差点喊出声,手被踩着全然抽不出来。
完了。
童少悬心下一凉,见两名黑衣人举起了刀,对准她细嫩的脖子。
阿慎,阿难。
童少悬心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只怕咱们得下辈子再相聚了。
就在童少悬万念俱灰之际,一抹白影出现在黑衣人身后。
那是送葬队伍为首的男子,是他,戴着白纱帽,手里拿着引魂幡!
浑身被白色包裹的人蹬上马车,黑衣人自然被身后的动静吸引回眸,还未看清来者,那人手中长长的引魂幡便对着他们的脑袋横扫!
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扫得睁不开眼,那人右手一抽,从引魂幡内抽出一把利剑,对着左边黑衣人的心窝便扎!
童少悬愣住了。
这剑,如何这般眼熟?
跟她妻子的照空剑长得何其相似啊!
长剑从黑衣人的胸口刺进之后毫不留情立即拔-出,鲜血滋在白纱帽上,留下一道斜长的血痕。
那人长腿一踢,直接将黑衣人给踢出了马车。
另一黑衣人上前与之打斗,童少悬用没有受伤的手打开盒子,掏出掌内乾坤。
但她一手受了伤,当下无法双掌拍合发出掌内乾坤内的钉子,而花椒弹在密闭的空间使用的话,只怕会误伤到自己。
眼看黑衣人渐渐占据上风,那孝衣男子胳膊被划了一刀,童少悬不管不顾冲上去,双臂用力挈肘黑衣人,用嘴咬着掌内乾坤,想要对着他的后脖子发射。
可这掌内乾坤尺寸比她的嘴大一些,咬合极为困难,一时难以发射成功。
“给我!”
那穿着孝衣的人喊了一声,却是女人的声音。
童少悬愣住。
这是……她家阿慎的声音!
就算没看见脸只听见了声音,她也能在瞬间确定,这是唐见微!
是她的阿慎!
黑衣人斜剑一挑,白纱帽被挑落,唐见微那张俊美的素颜一个回瞪,远山秀眉之下双眼含星,浑身的凌厉!
童少悬嘴里含着东西,激动地呼喊阿慎,可惜只能含糊地发出“嗯哼”两个字。
这一身丧服是男装,肩膀也垫了一些,遮着一大半的脸,看上去便不易看出她真实性别。
唐见微来齐州这一路扮成奔丧的队伍,好让人因为忌讳而远离,更是为了方便走动身穿男装,掩人耳目。
童少悬在见到妻子这一瞬间,宛若天神入体,双臂大力纠缠着黑衣人。
黑衣人不仅要和面前的唐见微拆招,还要和身后的童少悬较劲,换成别人只怕早也束手就擒,可此人气力非凡,以一敌二却越战越勇。
若是当下童少悬撤开一臂,将口中的机巧丢给唐见微的话,黑衣人必定会在瞬间挣脱,让唐见微身处险境。
童少悬无法撒手,只能将掌内乾坤吐出来,用力一喷。
想着脏是脏了点,但唐见微能接到掌内乾坤,必定能在一瞬间击杀贼人。
结果童少悬费尽全力的一喷,掌内乾坤只单单从她口中掉了出去,沿着黑衣人的肩头往下落滚。
童少悬:“……”
唐见微和黑衣人都察觉了,黑衣人几乎是凭着本能伸手去抢,唐见微反应极快,顷刻之间放弃了去夺机巧的动作,调转剑锋,往前猛挺。
黑衣人握住掌内乾坤的同时,胸口一凉,殷红的血从胸前缓缓渗透衣衫……
唐见微猛地将照空剑拔-出,血在马车车厢内留下一道更长,更骇人的痕迹。
黑衣人捂着胸口慢慢往下软,唐见微在他的脖子上补了一剑,彻底让他咽了气。
童少悬被他带倒在地,喘着气浑身脱力,方才死死箍着黑衣人而用力过猛的双臂,如今就像两根面条一般挂在她的身侧,一丁点儿的力气都使不上。
“我们阿念都会打架了。”唐见微搀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童少悬贪婪地凝视眼前的唐见微,眼珠子不动别说,连眨眼都舍不得,生怕眼前的妻子是一场梦,一眨眼,这个梦就会醒来。
“怎么了?才几个月不见,自己媳妇不认识了?”唐见微捧着她的脸,仔细为她检查,问她身上有没有伤着。
童少悬摇了摇头:“我没事……”
唐见微将她被踩着的右手捧起来,慢慢为她活动了一下:“真没事?”
唐见微这么一动,童少悬立即吃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还说没事!我看你骨头都有断的。还有你这嘴角,方才情急之下将自己弄伤了吧?”
马车之外的喊杀声渐渐消失,沈绘喻在外问询问童少悬是否有事的声音很远,唐见微水墨画似的眉眼很近。
她清甜的声音和眼睛里又是喜悦又是担忧的情绪,让童少悬浑身发烫。
童少悬的左手沿着唐见微的脸庞,细致地勾勒她脸庞的形状。
“你呢?你可受伤了?”童少悬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不成调了。
唐见微笑着摇头,用耳朵在童少悬的掌心里轻轻地刮了刮:“我可是钢筋铁骨,哪有那么容易受伤。”
童少悬手心被她蹭得又热又痒,忍不住张开细长的五指,从她的侧脸伸到她的脑后,将她引领到自己的唇边。
在童少悬热吻到来之时,唐见微忘情地闭上眼睛,扶着她的肩头,享受着童少悬的爱意。
一直提着的,不让自己卷入思念旋涡的那颗心,终于能够落下来了。
终于落入童少悬的掌心里,被她呵护,被她疼爱……
“主上?!”
沈绘喻在马车之外喊了童少悬半天,也没见童少悬应一声,吓得她半条命都凉了,疯了似的掀开马车的车帘蹿上来,这声怒吼将童少悬吓一哆嗦,嘴角的血口也跳着一痛,还差点磕着唐见微的牙。
沈绘喻一条腿迈进了马车里,另一条还踩在土地上,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差点劈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