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吕澜心离开之后,白二娘看着石如琢的眼神依旧有些发直,似乎在看一个非常陌生的人。
“她救了我,我并不想对她有任何亏欠,所以顺手帮了他一把。”
石如琢不是很想解释,实际上她心里烦闷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燥烈丹的毒性还没有完全去除,此刻石如琢心里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换成另外一个人的话,或许她连稍微解释一下的耐心都没有。
白二娘多少感觉到了她的烦闷和不耐。
她和吕澜心之间的恩怨,或许外人根本看不明白,白二娘也不想让她烦恼,转换了话题不再继续讨论吕澜心,而是说:
“长思和唐姐姐那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想让你搬回童府住,怕你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前几日唐姐姐生了,生了个可爱的小娘子。”
“生了?太好了,唐姐姐还好么?”
“挺好的,正在坐月子。”
说完这个话题之后,两人有一时间的沉默,不知道继续再说些什么才好。
有一种尴尬和疏远感在她俩之间蔓延。
“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回到童府咱们能在一块儿,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一起解决。”
在白二娘记忆里,自己说过很多次类似的话,一次比一次像是例行公事。
她心里有种猜测,或许石如琢已经走上了另外一条和她们不太相同的道路,恐怕说再多她也不想回来。
“回头我会去看唐姐姐她们的。”石如琢的回应也很有技巧,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换了个说法,想要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白二娘对她笑了笑说:“行,那我们等你。你要自己保重身体,不要再受伤了。没有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我送你下楼。”
“不用了。”白二娘望向她的眼睛里带着浓郁的愁绪,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说不出口,最后只是化成一声长叹,“攻玉,保重。”
.
吕澜心没有回吕府,而是去了醉逸轩。
她收到吕娘送来的信,让她到别馆会面,有要事商讨。
吕娘鲜少单独找她,毕竟吕澜心更多时候都是在帮澜家做事,吕娘基本上对她和澜娘的事儿不太过问。
那么,今日会找她来,必定是要让她去多衣国了。
关于去多衣国善后一事,吕澜心的探子已经来向她报过了。
吕娘虽说一向严苛,但相对于澜娘而言,吕澜心倒是没那么怕她。
吕娘不太过问澜家那边的事儿,但澜娘一旦有糊涂或者没拆解明白的时候,她总是会在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点拨一二。
如今吕娘要我去多衣国——吕澜心琢磨着,或许是要从盛怒的澜娘手里保我一命。
吕澜心坐在马车里晃晃荡荡的,不免想到——
澜娘知道蓝骨蛇死了吧,毕竟那可是她的宝物。
吕澜心忍不住想象澜娘发现她的心头之爱、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养成的蓝骨蛇被剖成两半,无比珍贵的蓝血失尽之时会是什么表情。
石如琢是不可能知道如何使用蓝骨蛇血解毒的,会杀她蛇的人,除了我之外还能有谁?
估计澜娘恨死我了,想要杀我的心都有。
可惜,吕娘将她劝了下来,将我派往多衣国善后。
这可是无比重要的大事,澜娘如何反对?
澜娘舍得反对她的阿策吗?
吕澜心手指欢快地敲在自己的膝盖上,即便身上还未好明白的伤因为马车的颠簸,时不时有些发痛,但她的好心情不是一点点疼痛能够影响的。
有吕娘这句话,吕澜心知道自己暂时又安全了。
她可以去多衣国善后,只不过她担心石如琢。
若是她去了多衣国,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可若是澜娘趁她不在博陵再向石如琢下手的话,她又如何能自保?
思索之间吕澜心下了马车,刚刚走进醉逸轩的大门就听见吕简的咳嗽声。
“娘,你没事吧?”吕澜心此番斟茶,怀得是绝对的真情和孝心。
吕简脸色如雪一般,并没有接过她的茶,只是难耐地摇了摇头说:“你坐着,阿娘有话与你说。”
吕澜心乖巧地坐下来了。
吕简先是跟她说了去多衣国善后的事情:“所有的冶铁坊全部炸毁,相关人等全数诛之,务必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吕澜心:“……所有?”
留在多衣国经营上千冶铁坊的人中,有澜家的人,也有沈家和吴家的。
再加上雇佣的本地劳工,万人有余。
吕简手背压在唇上,冷淡的眼神望向吕澜心,似乎并不太想回答她这个愚蠢的反问。
吕澜心感觉到眼睛一痛,重新合上了:“……孩儿知道了。”
母女二人沉默了许久,吕简才问她:“你的眼睛如何了?”
吕澜心道:“孩儿已经习惯了。”
“手腕的伤又是何时弄的?”
“不小心刮伤的,阿娘无需担心,很快便会痊愈。”
吕澜心回味了一番与吕简的对话,的确是她俩一贯的风格——
从不说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