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见微温柔地望着童少悬和好友们嬉笑、开怀的侧脸。
——只爱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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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色大好,散课之时走到书院门口,发现胡二郎和另外一名衙役正站在这儿候着。
看到了唐见微和童少悬,便径直向她们走来:
“二位,阮县令有请,请随我去县衙一趟。”
唐见微心道,该来的总是来了,却比想得要慢许多,还以为这阮县令一来夙县就会通传她俩,没想到居然等了这么多日才找来。
唐见微她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葛公一直在为她们隐瞒。
当初唐见微动用了忠义祠里的赃款购买了胡商的黄金稻米,虽然葛公不知道她俩从何处弄来这么多现银,没追问,但还是放在心里。
这阮县令来到夙县,除了追查佘永明之死外,第一时间去探望了灾民,清点赈灾款项和粮米药物,自然也就发现这不同寻常的黄金稻米。
这位阮县令是博陵人,原本是御史台下属三司之一——台院的侍御史,官六品。
侍御史主要职能为推鞫狱讼、弹劾百官、明公廨事、总判台内杂务,可谓是朝中肱骨。
葛公在看了阮县令的上任文书之后,心里颇为震惊。
居然能直接调任一位御史台的侍御史来夙县任县令,看来朝中对佘县令之死颇为重视,誓要查出真相。
阮县令三十有九,见识广博,一眼就认出了赈灾粮米居然是极其昂贵的黄金稻米,颇为疑惑,将葛公叫到内宅之中,询问他前因后果。
葛公死活不说这些黄金稻米的来路,只说开了县里的粮仓便是这些米,他以为是普通的存粮,便拿去救济灾民了,并未想太多,也不知那佘县令为何将这么昂贵的稻米放在公仓内,这事儿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阮县令不厌其烦地追问,葛公就是不说,阮县令便派人去灾民之间询问,问出了唐见微和童少悬的事。
阮县令在听到这两个名字时,若有所思,即刻让胡二郎去将这二位叫来。
唐见微和童少悬在来的路上脑袋挨在一块儿窃窃私语了一路,胡二郎知道这两个机灵鬼又在谋划什么,反而有些安心。
这位新来的阮公可真是雷厉风行,成天查案不用睡觉,连带着胡二郎和这些个衙役都没法休息。
胡二郎怕她两个小娘子吃亏,下马车的时候还特意避开耳目,跟她们说阮县令应当是要询问赈灾稻米之时。
她二人笑着向胡二郎行礼,似乎已经成竹在胸,知道如何应对,毫不犹豫地进了县衙。
走进曾经佘县令所居的夹院,发现曾经的“闲来居”此刻已经换了横匾,上书“夙夜斋”三个狂放大字。
很有可能是这阮县令亲手提的,看着就有股卯起来干活儿的感觉,挺累挺困……
屋门是开着的,还没等她们敲门示意,阮县令就自己快步走了出来,差点和她俩撞个满怀。
“我说如何半天未等着人!进来!”阮县令说话又急又快,看上去就是个急性子。
说他年近四十,倒一点都不显,刚到而立之年反而比较符合他的样貌。
阮县令个头很高,比童少悬还要高出一个头。
一听其说话中气十足,脚下稳健,唐见微便明白这位阮县令应该不是位单纯的文官,应当有武功底子,倒是很正宗的博陵高官形象,更符合他阮家人的身份。
“黄金稻米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县令全无磨磨蹭蹭的客套话,甚至也不讲什么初见礼法,将门一关,三人谁都没坐下,他就迫不及待开始询问。
看他这般气势汹汹,分明非常想知道的模样,却在来夙县这么多天之后才找上门来,想必之前应该是有人帮忙打掩护。
除了葛公还能是谁?
童少悬很快就想明白这点,对阮县令行礼道:
“自然是和葛公所言一致。”
阮县令心烦地一挥袖子:“莫与我说这些场面话!谁会将这么昂贵的玩意儿放在公仓里?脑子有问题?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县令看上去非常凶悍,一拳头下来估计地都会被砸出一个坑,但童少悬却一点儿都不怕他。
也许是因为他的口音和唐见微非常相似,竟让童少悬生出了一份亲切感。也有可能是这阮县令看似凶猛,实则和佘永明完全不同,个性耿直,看得出来是真的来夙县办实事的。
童少悬笑而不语,且看这阮县令会如何再开局面。
等阮县令再开口的时候,就是她们彻底占了上风之时。
唐见微站在一旁,故意没开口,就是想要看看童少悬独自如何处理这件事。
到现在为止,童少悬表现得都很稳妥,不畏惧也不急躁,甚至在很好地拿捏这位新县令。
阮县令虽然性子急躁了一些,但能爬到侍御史这个位置,也不可能虚有其名。
在没有得到回应时,他的目光在童少悬和唐见微的脸庞上掠过,细细琢磨她们的神情之后,放缓了声音道:
“佘永明,是兵部侍郎佘志业一族的私生子,此人以家族庇荫入仕,入仕时已经三十二岁。当初他来夙县伊始,各处无风无浪,四年之后才爆发了绥川祸事。如今一想,幕后之人早就有所图谋,可谓深思熟虑。”
阮县令也不着急了,坐到了胡椅上,喝今日的第一口茶。
热茶入喉,滋润了他干燥的喉咙,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唐见微对“绥川”这两个字非常敏感。
当初将她阿耶牵连在内的,便是绥川军资大案。说她阿耶之死乃是贪没了绥川前线的军资,害死诸多将士。
唐见微压抑着内心想要迫切了解真相的冲动,看向阮县令。
阮县令也在看着她们,继续边喝茶边说:
“这佘永明入仕之前的履历非常简单,只在佘家的产业帮忙打杂,三十二年来此人兢兢业业,没去过学堂,所有的学识都是私教与幕僚教导。没打过架,没和谁有过口角,没说过亲。不过出行的记录还是有的,此人最远处只去了距离博陵府最近的洞春,能在洞春找到他来往的痕迹。连家都没成,只为佘氏办事,真是一只忠诚的好狗。佘永明入仕之后很快被调任到了夙县,一晃就是五年。”
童少悬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已经掌握了佘永明的可疑之处:
“阮县令是在怀疑,这佘永明过往履历并不真实?”
阮县令听到她这句话,下意识地抬了抬眉毛,低吟道:
“小娘子的确聪明,看来长公主没有看走眼。”
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童少悬和唐见微心中为之一振!
阮家人自然和皇室卫家亲近,但她俩身在夙县无权无势,即便背靠长孙氏,但身处巨大谋局,自当小心行事。所以即便此人姓阮,她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将所知的事情与他说个干净。
即便到了此刻,她俩还是沉住气,没立即开口,依旧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模样。
阮县令也是服了,话说到这地步还是防备森严,快被她俩给堵死。
“难怪律真说你们肯定不会轻易相信。”
唐见微听到“律真”这个称呼,不正是长公主的小字么?能如此称呼她的人,必定是亲近之人。
阮县令看着唐见微,问她:“律真叫我问你,那一口八仙汤,她何时能够再吃到?”
唐见微听到“八仙汤”这个称呼,双眼登时雪亮!
这是长公主为她的乱炖所起的名字,起名之时,只有她和长公主两人。
能知道这个名称,自然是长公主亲口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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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见微:行了稳了,是自己人了。
(一道炙热的目光)
童少悬:你和长公主之间有很多秘密嘛。
唐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