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谭总?”在场人听到这个称呼全都猛然紧张,坐在椅子上的导演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老,老谭总,谭老先生,您,您大驾光临,您来了您也不跟戴总说一声,说一声我们,我们好接待您啊。”导演的话有点语无伦次。
因为是周一,戴遇城主理的谢氏集团同样很忙,再说了他一个大集团公司的总裁也不可能为了一部戏而待在剧组。
所以,老谭头犹如十五级以上台风般登陆剧组时,也只能剧组内最大的领导人——导演顶个锅来迎接了。
老谭头的暴躁脾气是出了名的。
按理说如此暴躁的脾气应该是成不了事的一类人才对,然而,老谭头自二十多岁接任谭氏以来,比之他的父亲老老谭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爱发脾气,无论在家中还是公司,哪怕是在公众场合,他想骂人了,一向都是站起身来便能毫无征兆的发飙。
可,无论在家还是公司,他却都能摆的平,在家中姚淑佩和他夫妻四十多年,直到现在还不是得让着他又得关心他别再因发脾气而导致血管爆裂,公司里上下除了谭韶川之外也是没人敢忤逆他。
奇怪的是,如此暴躁拙劣的老头,竟然也没人说他坏话,没人因为他的暴君脾气而离开他。
不得不佩服,这就是一个老头的魅力!
其实他讲理。
他心里倍儿有数。
他眼毒,他看人好的赖的一眼就能分清,在他眼里是赖货的,他绝对一点机会都不给你。
比如曹瑜。
压根就是一坨屎,他眼里不揉屎。
“戴遇城又不是我孙子,我干嘛跟他打招呼!”老谭头看都不看导演,只对跟随而来的两名手下说:“把荞荞带走,我看谁敢使唤她!”
“老……谭老。”导演进退两难。
“老谭总,您……”
蓝忆荞也很为难:“做替身是个很正当的职业老谭总,您也曾经跟我说过,让我找份工作自食其力,我现在不是很好嘛?”
“很好?给曹瑜做替身?穿了这么脏一身衣物躺在地上被十几个男人扒衣服?”老谭头看蓝忆荞的眼神满满都是心疼。
蓝忆荞笑了。
这会儿她跟老谭头说话的语气已经从乍一见到他的紧张怯懦,慢慢变为了一种自然而有担当的语气:“老谭总,谢谢您对荞荞的关心,荞荞的父母都不曾对荞荞这样,我真的很感激您,上次您看到我在宋卓办公桌前帮她干活,不是宋卓使唤我,是我愿意,宋卓是谭总的得力助手,我帮她完全是我自愿的。而这次也是……”
谭以曾:“……”
讲心里话这一刻又对这个小姑娘刮目相看了三分。
“你看到我穿了乞丐服,被几个男人扒衣服,那只是镜头下的一种效果,他们都很文明,而我赚到了钱,这不是两全其美吗?我知道您可怜我,可,有您的可怜,我就不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了,我这么大了,总要自食其力啊。”蓝忆荞知道,她要一味的在老谭头跟前装可怜,装苦巴巴儿。
时间久了,就会成矫情了。
戏,演的恰到好处最好。
她那天也是赌一把,堵老谭头会不会来,即便老谭头不来,她无非就是在这里做个临时演员罢了,不亏。
如果老头来了,她便决定她在老谭头跟前的‘装’要戛然而止。
“真不是曹瑜让我来演的,是我自愿的,您误会曹小姐了。”蓝忆荞一身的乞丐装,一脸的脏污,而在谭以曾的面前,她却一点都不唯唯诺诺。
她有她自己的谦卑和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傲骨。
她的傲骨和曹瑜正好一颠一倒。
曹瑜的傲骨在表,荞荞的傲骨在骨。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囚犯又如何?老谭头对蓝忆荞的欣赏,大约是从这一刻真正开始的。
原本只是心疼她一个小可怜无家可归,现在是既心疼她又欣赏她。
“上车!”老头一向不跟人废话,他只会高高在上命令人。
他就是这么暴!
谁能奈他何?
蓝忆荞:“……”
导演:“……”
“上车!”老头又是一声怒喝。
导演看着蓝忆荞,心里蛮感激小姑娘的,要是换别人,还不得喜滋滋儿走人了,哪还管导演,还管曹瑜死活啊。
这多大一靠山啊!
然而,小姑娘没动。
导演觉得自己也不能?:“谭,谭老,您看……这拍戏本来就是要多人配合的不是?您让荞荞走了……”
导演这个时候才知道小替身叫荞荞。
“您让荞荞走了戏谁来演?再说了荞荞她是收了钱的。”导演一席话说完,整个背上出了一层虚汗了。
“收了钱对吧?”
“哎,哎!”点头犹如鸡啄米。
“活该!一个镚子都不退!”
导演:“……”
“这戏本来是那个驴脸演的,让她自己演去!驴脸呢!让她出来!”谭以曾一想到曹瑜那张一天到晚拉长了的哭丧似的驴脸,他火气就高涨。
“驴脸她……不是,曹小姐她……”导演哭笑不得。
要他怎么说?
他总不能说,曹小姐正在您儿子那里呢。
您敢驴脸驴脸的喊,我们不敢。
“荞荞,你是驴脸的替身你知道驴脸在哪儿?”谭以曾虎着一张脸问蓝忆荞。
“不知道。”蓝忆荞快速摇头。
“看到驴脸你告诉她,钱,荞荞一分都不退,如果再敢让荞荞给她做替身,我打她个血肉模糊!”语毕,转身就走,走了两步了回头呵斥蓝忆荞:“荞荞,给我上车!”
“谭老……您……”导演一张脸都成苦瓜了。
“给我砸!把这摄影棚,把这剧组全部给我砸到稀碎为止,砸完了让他们找谭韶川算账去!”老头儿无疑是很精明的。
捅了大篓子他知道朝儿子身上推。
果然。
导演闻‘谭韶川’三个字立即色变:“别!谭老,别!人您带走吧,砸摊子这事儿不劳您费心费力,我们自个儿砸,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