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余青动用了南派的人网,但撒出去都如同大海捞针,要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去寻故意被藏起来的人,何等艰难?他当然知道还有一个办法,但那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他的癖症时而严重,在从鬼蟾山顶的墓穴里出来后,有一阵子他无法控制自己身上的蛊术,在经脉走岔时会变幻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各种脸孔。那时候他常常会不清楚自己还究竟是不是自己,从而以各种锐器扎、刮、磨、剥皮肤直到出血才会略略消减那些不确定的恐惧。他不敢教王樵知晓,这些日子以来都尽忍着;好在二人情如饮蜜时,日子也一霎眼过去,有时候自己也忘了。
而如今王铿的碰触和那些恶心至极的话语像跗骨的触角细细地刺入,也让他回想到那些乱得透了的日子,好像恨不得把身子里头剥开清洗才能消除那黏腻的触感。他知道王铿在等他回去求他,他打得就是这个算盘。光只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浑身一阵难以抑制的皴紧起栗。
“宗主,”薛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喻余青好像猛地从千头万绪的繁杂中被人拽出身来,一拧身看见是他,问:“找到了吗?”
薛老三摇了摇头:“没有,但我监视庄宅,却发现了点奇怪的地方。”
“是王铿?或者他派出来的人?”
“也不是。”薛老三不愧是经久的包打听,经验老道,“是少夫人。”
“是姽儿姑娘……?”喻余青眼睛黯淡下去,“她担心孩子,若是急匆匆出门去找,那也是正常。”
薛老三道:“以我这么多年打听来事的经验看,她决不是无目的的乱走,在街上还会查看某种暗号标记,那是某些门派联络门众的记号……我足力短浅,她出城后便跟不上了,也不敢硬跟,怕被发现。这两日她日日出门,似是与人接头,一般按规矩来,若头几次都没什么问题,想必明日便要见正主。宗主明日自己跟一趟,恐怕会有所收获。”
喻余青皱眉道:“她去寻什么人?”
薛老三道:“也许掳走争哥儿的贼人和她接上了头,只是不教告诉他人知晓。母子连心,母亲最是容易受到要挟,争哥儿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我听说出生不足百日便由她养在身边,偌大一个家中风雨飘摇,只得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那也胜似亲生了。只要歹人拿争哥儿身上一根毫毛要挟,她定然便得言听计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