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_219(2 / 2)

“放心吧,跑不了你的。”她冷冷地说,见那人要往前闯,仃手拦住,“如今留他还有用,你不要色急火燎坏了事!便不说别的,你打得过他吗?打草惊了蛇,你便想都不要想了。”

“那便是个淫?欠肏的荡货……”那浑身暴汗的紫衫人不住拿汗巾揩拭,手上有几处瓜子状的细小伤疤,深入肉里,用刀子起了才撬出来,如今敷了膏药,两眼恨不能冒出仇恨、羡妒又饥渴的绿火来,忍不住用粗大舌头舔了舔干裂嘴唇,“我昨夜看见他们干那龌龊档子……淫声浪语,是什么好东西了?那杀了我家恁多人、让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妖鬼,便是因果轮回,该当报应!要让他受足了罪……肏到他肠子也出来才肯干休,方解了这心头之恨……”

那妇人两鬓斑白,面容苍老,任谁也想不到不过短短五年,这位当年艳冠的美妇人如今竟仿佛已年过半百一般,苍老无已。好像她所有健旺的生气都随着女儿过世和丈夫重病一并抽走了,只剩下刻骨的仇恨,掩在一副与世无争的平和衰老容颜底下,反而显得愈发平静。

“你什么都不要做,现在家里要倚靠他们去对付仇人,便物尽其用;我们慢慢收网,才是正道。你只要别让王樵来替你诊病就好,继续和他耗着,他也乐意,你当他真心想要救你吗?”她缓缓地、不带感情地说,“我本来还信了他是个好的……如今看来,他果然是为了这一个妖人才令我女儿惨死,如今还敢光明正大地带这个杀了我女儿的魔头回来污我门堂,他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欺我们家族上下有求于他,无人敢置喙,便不顾礼义廉耻,秽乱人伦……这样负心薄幸,居然也敢身为修道之人……你放心吧……我也想看看你有什么手段,让那好似画皮的小郎君受尽污辱,现出原形来……”

第八十六章尘网困飞蛾

重修十二楼的阵仗闹得像是庙会,开工动土敲锣打鼓也就罢了,淳安、临安两地县民听了风闻,一传十,十传百,变成了一件耸动的大善事,居然请乡里开了水陆道场,作了场大法事;末了还要刻碑立传,又集了善资,又征了义民,浩浩荡荡来帮工。你若是拒绝,他们像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般跳脚起来:这惠泽万里的事,怎么能没有我乡里的姓名?!你们这是要专美于一陷我等于不义啊,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习武之人打架斗殴上有本事,在引经据典浑说斗嘴上,那可全不是对手,看到对方搬出了斑驳驳的史册,旁征博引当庭对质,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悠悠之口,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张嘴抵不过一万张嘴和殷切切的真诚眼神,有苦也说不出,又不能当真撕破脸,只好随他们去了。

更别说还有同地出身的进士举子,混了些名头出来的缙绅,朝中为官的名士,饮水思源,不忘根本,那也得吟诗作对、赋篇骈文,来同襄盛举。农人看时晌最是要紧,冬日抢了工期,才好不耽误农事;待到开春,连新戏也居然排好了,要请十二家的去看。

这事儿闹成这样,北派自然无法置喙,到底来说修这座楼干你们什么事,你便是心里有数,也不能敲锣打鼓去说。文方寄夹在当中里外不讨好去,脸黑成锅底地听戏。王樵忍着恨不能钻进桌肚去的尴尬笑意听他们扮唱,读书人肚里还是有些墨水,那些涉及的朝堂纷争一概不去谈他,省得惹祸上身,只说是小鬼无常,丢了一县的命簿;阎罗脱罪,便做了顺水推舟。沈老师请了天兵天将,又惹来龙王,把水搬走了。只见台上五颜六色,打打杀杀,倒也好看。只是王樵觉得这要是沈老师自个能听到,怕不是得把那戏本给撕了。但他扣扣手心,那人仿佛一缕轻烟,一丝晓梦,吹散了便觅不回来。他为什么不愿意再出现了呢?但如果要穷究这个,自己其实还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会出现。若是如戏中常言那般托梦于幽魂,那如今心愿了了么?这些法事醮禳,香烟祝祷,是不是当真能让他听见,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