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的。那天救了贝先生回来,转头不见了你们,我们登时抓了其他几个同伙,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他们内部内讧,猜想是把你们带来了这里,便说要带我们上鬼蟾山来。”
王仪忍不住泪水眼眶里打转一霎,道:“也是巧了!……我刚刚远远地隐约看见有人在这儿堆些树叶,以为是要把死人埋了,趁着云出来一忽儿月色照到,刚好瞧见脸是樵哥哥,吓得我以为……以为……可我那时候不晓得你是谁,不敢出来,只等你走了,抓紧想过来看看他到底怎样了,结果你却回来了。谢天谢地是你,樵哥是生了什么病吗?我探了他脉象,虚浮紊乱,气息不宁。”
喻余青不知该如何解释,叹道:“那也说来话长,但恐怕与蟾圣脱不了关系。我正想着去求他看看,能不能救一救……。”他口中一顿,险些把‘三哥’两个字吐出来,急忙收住,以免露馅;可转而一瞧,王仪一双美目在月色下盈盈望着自己,心道:“她不惜和母亲对上来救我出重围,又在我重伤之际不离不弃,从不见嫌。我一而再再而三隐瞒身份,假装一个年纪大的人和她同行不避,岂不是有负于她?她总有一日要晓得实情,那时候没得瞧我不起,怪我占她口头便宜。”
王仪正好叫他道:“前辈……”喻余青便道:“仪姑娘,你不用叫我前辈。我一直是骗你的,其实大不了你多少。”王仪‘啊’了一声,瞪眼看他,半晌道:“我猜也是。你行事作风,哪有半分前辈的样子?但你又不告诉我怎么叫你,只白白地讨嘴上便宜。你这人可恶不可恶?”说罢约莫心中有气,干脆转脸不去看他,反而去照料王樵。喻余青本想拼着一气,说明身份,可话到嘴边,实在不易出口;又见她对自己颇为避忌,但却对王樵毫无避讳,探手拂去落叶,将他抱在怀里,又摸一摸他额头,焦急道:“怎地这样冷?你也真是,他病成这样,你怎能把他丢在这般夜风里吹?”
喻余青心里老大一块疙瘩般不舒服,陡然想起一事来:“她太爷曾说过有意要把她许给三哥。家中长辈尽去,那宗家族长的意思便是父母之意了。她是三哥未过门的妻子,自然不用对他避忌。”这样一想,心里头仿佛像被一杵大椎狠狠扎过,一时间自己是谁云云,再也说不出来。
王仪却全无所觉,见他不说话,以为自己刚才惹恼了他,瞧着喻余青脸上的金面具,便轻声道:“我给你的狐儿脸面具丢到哪里去啦?”喻余青一怔,手足无措,居然答不上来。王仪笑道:“本来嘛。有了更好的,旧的也就不在意了。这个金的倒也好看。”说着伸手出来,便要摸上去。喻余青吓得不自觉便是一避,躲开了她手,王仪一愣,歉然失笑道:“对不住,我只是觉得做得精巧,想摸一摸,没想摘下来!”
喻余青好大赧然,道:“我……我的脸模样难看,别吓着你。”他一生自负风流,多少女子看着他的脸便暗许了芳心,让他当着女子的面承认自己‘模样难看’,恐怕比杀了他还要难些。王仪却笑道:“谁跟你在意这个了?你既然让我吃了那么久的亏,以后我也要讨回来,管你叫丑狐儿好了。”喻余青一呆,她却已经换过了话头,道:“你刚才说,你要去求蟾圣给樵哥治病么?可听说蟾圣病危,那上面的桂月宫现在乱成一团,有数百的好手围在那里,若不是这样,我也不能今天乘夜逃出来。”
喻余青一凛,急忙问:“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难道这山上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来么,那些什么‘五鬼’、‘舌头’,却也不管?”
王仪道:“具体我也不清楚,来的都是南派底下的各个派系。据说是因为鬼蟾山是南派源起,蟾圣向来被视为南派祖师,这一次他似乎生了大病,底下人涌上来,好像是为了争谁是这蟾宫之主,谁又是这南派正宗。”她忧心王樵,道,“不管是如何,这蟾圣怕是自身难保,樵哥……樵哥却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