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樵问道:“大一与小一,是不是同一个‘一’?”
沈忘荃反问:“惯常的你和现在这个你,是不是同一个‘人’?”
王樵一怔,居然一时间答不上来;他脑海里纷乱其转,人之一字,是否定要有相应的皮囊?
沈忘荃轻声吟道:“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王樵陡然之间如醍醐灌顶,只觉得头顶间霍剌剌一道雷直劈下来,击中头顶,突然心怀一畅,反而大笑起来,道:“是了!”
沈忘荃笑道:“你想到了什么,遭了天打雷劈的?”
王樵这才赧然一笑,道:“我从来都愚顽鲁钝,信口胡诌,也不知道对不对。”
沈忘荃却道:“没有什么对不对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有答案的道理?”他两眼静静望向天空,一如澄澈秋水,里头不见那些拳拳切切留下的累累伤痕。“譬如我这百年以来,不生不死,闲来常常便想:我那般抛了自己去爱一个人,究竟是对是错?又有谁能公论?”
王樵这才心中一快,道:“沈老师,我先前见过一位老前辈,叫做‘一碗丐’的,他一身带着都是碗,为了不欠人家的情或债,便把凡事尽装入一碗。他说是‘恩怨情仇都一碗,是非曲折共一碗’。你瞧现在缠着的这些,不管那些是什么欢情长恨,是非对错,说到底都是陈了时间酿了酒,我们也不妨尽装一碗,干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