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_84(1 / 2)

他身旁拉他的人与他年纪相仿,这会儿衣服都烧得烂了,也看不出什么门派,但头发这会儿被烧得散了,他左挽了一个髻儿,看上去便不太正常。那年轻人把他拉到一边石上坐着,听他哭泣,也不说话。许久之后,突然问道:“能借我剑用一用么?”

文方寄心中一个打顿,停了哭声,偷眼去望身旁那人。那人也不打话,一把从他腰间拔出配剑来。文方寄心道:“罢了,我还有什么?被他一剑槊死,也省得日后伤心难过。”谁料那人却横剑在胸,散开头发来,将发尾被烧焦处削落下来。见文方寄偷眼瞧他,便道:“怎么?我的剑为了跳下来时有处借力,扎在楼柱上头了。所以借你的用一用。你还哭吗?不哭我们走了,下边小溪处可以喝些水,洗把脸再歇脚不迟。”

文方寄犹犹豫豫起身,胡乱把脸抹了抹,跟着他走出两步,道:“让……让兄台见笑了。”对方嗤地一笑。“什么兄不兄台不台的,不过见笑倒是的确见笑。”说罢又大笑了几声,张狂之处,音调一转,居然咿呀呀唱起歌来。那歌听上去凄清悱恻,可仔细听时,居然全是淫浪之词。唬得小少年登时烧红了脸脖,心道邪教中人,果然不可同道,堵起耳朵道:“我还当你是好人,这种时刻别人都伤心难过,你却拿这苦痛寻开心么?”

那人一愣,道:“难道这种时刻,便只准按部就班,如你一般放声大哭,才是正道?你们是什么东西,连人要怎么伤心也要管?”

文方寄一晌说不出话来,反而奇道:“你……你也伤心吗?”

那人背着双手,松快走在前面,哪像逃命,倒像是春居闲游一般,道:“你不过死了师兄弟,父亲生死未卜,就哭得不像样。我家里人却早死得光了。这一回无功而返,寻不到解局之人,我也要死了。死都要死了,还不能给自己唱首歌吗?”

文方寄心想你若要唱歌,也不该唱这种淫靡词曲;可张口结舌,他教养又好,到底这酸刺的话也说不出来。两人在小溪处洗了脸,与大伙都走散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文方寄到底好奇,自个也从未出过远门,哪里认路,扭扭捏捏问道:“那兄……大哥你接下来要去哪?”

那人道:“我还有几样货没有做完,好歹死前也得交付了人家,不能拿了人家的银子,吃扣人家的死饷。家中诸事也得照料安排,唉,死也死不安宁,好多事要做。”

文方寄更加好奇了;十二家中,自然武学正道,人人自小习武弄文,心无旁骛。哪里有这些旁门左道之人,免不得问道:“你是个工匠?”

“工匠,就算是吧。”他朗然一笑,“啊哟,我还得着紧给自己打一口棺材,旁人做的我可不愿意躺。”他突然看了看文方寄,问道:“你是文家的?”文方寄老实把家承说了。那人道:“刚好。我这里有你家分堂主文翰如订的东西,正好是应交期了。我怕我死了便没人给他送去,不如你跟我走一趟,给他捎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