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又无限的低下去,近乎于喃喃,嘴角都压抑不住要溢出来的喜悦,面上却挂着虚薄如云雾一般自欺欺人的伪装收敛,“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乔治了?不然怎么会这样看我?可别啊……你那么笨……也就只有能一眼分出我和乔治来可以称道称道了。”
他突然又止了话音,静静的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带了颤抖,“为什么……你就能一眼分出来我和乔治呢。”
“……”
完了我好像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明天早上不会被灭口吧……
眼睛突然被人轻轻捂住,我眨了两下眼,不安的动了动。
“别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他的嗓音像是欣喜若狂又像是满腹悲怆,带了颤抖的哽咽,“就还像以前那样完全不给我幻想……不然我会、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发疯……”
“!!!”
唇上骤然传来柔软的触感,我猛的一颤,差点从轮椅上摔下去。
卧卧卧卧卧卧槽!
眼前又一下明亮起来,经受不住这种突然的光刺激我又慌不迭的闭上,只又听见弗雷德跌跌撞撞离开的声音。
耳边似乎还留着他苦涩的嗓音。
“我真是个不合格的兄弟。”
完了。我呆呆的想。真的完了。明天就是不被灭口也会被赶出去流落街头吧。
天啊。我这是听到了一个多大的八卦啊。我还不如不那么懂英语呢……
一直等我的头又抽痛起来,我才勉强挣扎着从呆滞中脱身。
弗雷德已经跑楼上去了。这个房间的灯我不会关。
“……”
我还是试着慢慢往楼上走吧。今天忘记把水杯带下来了,没法吃药。
头真的好疼啊……又重又疼。眼睛也不太顶用了……有点花。
我不会今天就死了吧……那死之前听见了一个惊天大秘密……还被弗雷德吻了……这不是很划算吗?
超级划算的呀。
这样一想我就多了点力气,上楼梯也没有这么费力了。
最终,我还是赶在晕过去之前吃掉了药片。
再勉强洗漱一下,我几乎是半晕着昏到了床上。
啊。看来今天又不会死了。
那明天我该怎么面对弗雷德呀?
唉。人生怎么就这么难呢。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
……
我好像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但因为孱弱濒死的身子我什么都没有记住。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痛,那一瞬间我竟然真的有些后悔没在医院里躺着跑出来受罪。
但是我想到了弗雷德的脸,以及自己现在究竟躺在哪里。
……值了。
就算是我和他相处并不多,毕竟他天天早出晚归而我大多数时候都只能躺在床上,就是去几步之遥的洗手间都可能气喘吁吁,出一身虚汗。
我真的是太不顶用了。
我费力的把自己弄到了轮椅上,明明是做了千万次的动作,我还是瘫在轮椅上缓了好久的头晕眼花。
每天都能深刻的体验到死神朝自己逼近的脚步……
真的要命。
终于舒服了点,我装上水杯和药瓶,慢慢朝小厨房走去。
其实弗雷德人真的挺好的,至少我每天都能吃上点饭。正常人的一顿饭量对我来说叁餐都多。
他完全避免了我会在阴暗小巷里孤单寂寞冷的凄惨惨饿死的命运。
啊。他真是个善良的人……这样想想让我初吻突然消失的唯一一点怨念好像都消失不见了呢。
消失了就消失了吧。反正我马上也就要死了。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嘛。只是把我当成了……
“……”
乔治的女朋友?未婚妻?妻子?
“……”
唉。我也不知道能对此说什么好了。他对于自己的这种感情也一定是充满了沉重的负罪感吧……不然他怎么会天天这样早出晚归……
“!”
在心里编排他人果然是不可为的!一抬头发现正主就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心脏病都要犯了好吗!
太吓人了!我真的还是想多活几秒钟的!
可能是我现在的表情真的太惊恐了,罪魁祸首弗雷德也愣了一下,抓住旁边的镜子照了照。
随后面色古怪的看向我:“……我长得这么吓人?好歹我也是你的……恩人?”他卡了壳,歪了歪头随便找了个词,“你见到我不需要面露浮夸的感激也不应该吓成这样吧?”
“难道你是在担心我把你赶出去?”
我心虚的垂下头,手搭在轮椅上,不知道还要不要到餐桌旁边去。
“还是……”弗雷德的嗓音转了个弯,“你是怕我再对你做什么?”
我悚然一惊,又赶快再抬起头露出腼腆羞涩的笑。
“什么?”
弗雷德的眉头轻轻一皱,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用一种怀疑审视的眼神盯了我很久,一直到我的脸都要笑僵的时候才挑了挑眉。
“……那没什么。你不饿吗?还是嫌弃我的手艺?”
见他终于肯放过我转了话题,我也终于松了口气,慢慢照他的意思往餐桌旁边走。
“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还在认真凝视着我的脸颊,“要不要去巫师的医院看看?”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郑重的语气跟我说话,让我有点惊异。
巫师的医院……圣芒戈吗?
其实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也只是稍微想想就又放弃了。
我连一个子儿都没有。看什么病呢。先不提我真的已经病入膏肓半只脚踏在地府,就算是能治好好了……我又怎么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呢?
做人要看长远。
所以我活不了长远。
“吃完饭我带你去。”弗雷德又敲了敲桌子,语气有些强硬,他没有再看我,站起身就走了。
“?”
他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昨天的事情要补偿我吗?还是觉得我真的特别像他死去的……弟媳加暗恋对象,不忍再看与她相似的人死掉?
我看了看自己干巴巴活像只鸡爪的手,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唉。你说我父母怎么就这么抠呢。还是我真的就这么碍眼?家里这么有钱也不随便给我扔点值钱一点点的东西。搞得我连暂住的房钱都掏不出来。还看病呢。
chapter5.
为了晚一点再和弗雷德交锋,我尽量多吃了点,足足吃了叁分之一个面包。
但到底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就算我能把桌子上的东西全吃干净,弗雷德他还是在下面等着我。
我只能苦巴巴的滚着轮椅走到了楼梯口。
诶!今天有客人诶!
眼看着他热情的领着几个巫师左看右看,我有点兴奋起来。就这样做生意吧!别再想着我了!左右一个轻飘飘的吻我不记得你也不记得不就好了吗!
达成共识!完美!
根本不用去医院这么麻烦……!
弗雷德在招呼客人的间隙中抬头看见了我,又在我犹豫要不要后退的时候跟客人们说了几句就大跨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轻巧的几步跳上楼梯,站在我身前俯身看着我的时候不光是琥珀般透亮的眼睛,就连鼻翼两侧的雀斑都有种惊心动魄的英俊。
我的心跳又开始失常了。而我不得不承认那似乎和我糟心的病秧子身体没什么关系。
纯粹是我管不住自己的那颗不安分的心脏的缘故。
几乎是刚刚察觉到这一点,我的心跳就作对般的跳的更快了。我不敢再看他,无措的垂下头去,指尖悄悄勾着衣角。
弗雷德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异样,或者根本就没有把我的表情变化往那方面想,他只是点了点头。
“你的病情果然越来越严重了。一会儿白漆漆的能冒充幽灵,一会儿又红得像个番茄。”
“……”
我不想说话。他可真是个少女心杀手。
“唔……”弗雷德稍稍离远一点再打量我,又回头看了看楼梯。
“你平时是怎么下去的?这玩意儿不是个普通的麻瓜轮椅吗?”
“我会走路。我可以走。”我小声为自己辩解,“而且……锻炼一下也挺好的。”
他扬起一边的眉毛,直直盯了我好一会儿。
“行吧。倔强的小……”弗雷德突然卡了壳,又用另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我看了很久,我疑惑的回视他,却发现他的神色在慢慢变化。
又一点点朝消沉过渡,最后他怀念似的轻轻翘了下嘴角。
“你可不像个瓷娃娃。你分明是纸糊的。瓷和你一比可要牢固多了。”
我抿了抿唇,默默的看着他。
他也眸光沉沉,习惯性微弯的唇角看起来也有几分滞涩。
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他会跟我说出什么来。但最终他也只是把嘴角翘得更高了一些。
“算了。要好人做到底不是?”他摆了摆头,像是在把那些沉重的东西甩掉,随即语调轻快的道,“啧啧。我的好心——嗤。”
“?”我没太懂他说的是什么,就见他又朝我跟前走了一步。
清新的柠檬香气溢了满鼻,我呆呆的抓着他的袖口,心跳得愈发厉害,好像是想从我的喉咙里蹦出来——
弗雷德他……把我整个抱起来了!
“真的是纸娃娃。”他低低笑道,尚有心力指挥着我的轮椅跟在后面飘,“你得有……嗯……十二岁了吧?还是十岁?怎么能轻成这样?”
“……我十四岁了。”我不甘心的辩驳道,随即就看他夸张的把眼睛瞪到不能再大。
“十四?你十四岁?”
“……”
“好吧。”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就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什么呀?又和那个姑娘有关系吗?
……哼。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从二楼到一楼的距离……那么短。
我可能需要花费十几分钟甚至更多的距离……对于弗雷德来说,也就几秒钟而已。
当他再弯腰把我放回轮椅上的时候,我竟然有些不想松开他的袖子。
但是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我尽量慢的一点一点松开了抓住他袖子的手指,还要努力让自己的恋恋不舍没那么明显。松开后我相当惆怅的叹了口气。
如果我有钱的话,一定要出去买个柠檬放床头。这样就好像……咳。
我什么都没有想。真的。
弗雷德又去招呼了一会儿客人,间隙还会回头看看我,就好像我真的能站起来跑似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就是死神现在到来我也会挣扎着再看他几眼才走的。
更何况现在死神还没有来。
我是真的喜欢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不过现在似乎只能在他向顾客介绍产品的时候看见了。只有在那时他才能暂时抛去她死亡的阴影和悲痛,眼睛里满是勃勃的光。
那是只有在面临自己真心深爱的东西时才能拥有的。也许以前的弗雷德·韦斯莱眼睛里几乎永远都跳着活泼的星光,但是随着那个姑娘的不幸逝去,光也熄灭了。
死亡……究竟代表着什么呢?
这个问题……大概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不用着急也不用费心。
……为什么这样一想倒让我还有点期待自己的死期呢。我不会真的变态了吧。
唉。算了。都要死的人了,变态就变态吧。反正只是在心里想想,害也是害自己。最多让自己早几天升天。
无所谓了。
“又在发呆?”
“!”
弗雷德敲了我的额头一下又很快直起身来,手指一弹把一枚金币高高抛起又一把抓住,“走吧,可怜的小纸娃娃。”
我歪了歪头,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两句就被他推着往前走。我左右打量一番,才发现客人们都已经走了。
“这两天运气都还算不错。”弗雷德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松快,心情不错,“画像也好、生意也好……都快解决了。”
“等瓷娃娃的画像做出来……”他的嗓音低落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乔吉大概也不会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我也不用再天天一个人……可以把店再好好开起来……”
我知道这些话其实也并不是说给我听的,只是他对几乎要承受不住的压力的一种宣泄。再加上我英语到底也不是母语,他语速快一点含糊一点低一点,我就也听不懂什么了。
“其实我有点不太敢去见乔吉……”弗雷德还在低声说,只是这内容模模糊糊一听就又是一个要人命的惊天大八卦,我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耳朵捂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帮我挡那么一下……瓷娃娃她根本不会死……”
“我不仅没有替乔吉保护好她……反而把她害死了……他们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还有荔枝……一出生就没有妈妈……”
“……”
要不我还是把耳朵捂起来?弗雷德事后真的不会杀我灭口吗我好怀疑呀……
不过不用灭口我就提前吓死了吧?没区别没区别。
那要不我再多听听?可是随便听人家八卦是不是不太好?
但这也不是我非要听的是他在我耳边絮叨的……而且我还一定只会把它们带到坟墓里去……听听也无所谓?
呃……到底该怎么选呢?
我纠结犹豫了半天,还没有下好决定,正打算再听听看弗雷德的话,才发现他早都已经闭口不言了。
“……”
好、好后悔……
chapter6.
圣芒戈和我想象的也不大一样。
我之前还想按照对角巷的凄清程度,圣芒戈大概也会这样冷冷清清。
后来发现还是我自己太没有常识了。
缺什么也不会缺病人呀是吧。尤其是大战过后没多久,哪里空医院都不会空,因为人都到医院来了。
所以弗雷德还推着我排了一会儿队才看上病。看病时间比排队时间还要短一点。
虽然早都在书里以及电影里看见过流程,自己亲身体验一下还是会感觉很神奇。
我也想会魔法有魔杖qmq不过这辈子很显然是不可能了……那就寄希望于下个月投胎能做个巫师吧……
反正很快。不需要过多的等待。
治疗师是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夫人,可能是对我的身体状况了解的越来越深入,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最后她收回魔杖摇了摇头。
弗雷德脸上还保持着活泼的笑容,只是回头看我那一眼的时候脸色似乎有些白。
他们低低交谈了几句,我没能听太清。但大体我是能猜出来。
应该还是没救了等死吧?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呢?
已经习惯了看顾先生冷着脸把我的病情报告一句句清清楚楚的念出来,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
保护?
真的很和缓温柔呢。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体会到的……照顾?应该怎么说呢……
但是不管怎样,我这一次真的是很值了。很值很值了。
大概就是现在感应到了死神的召唤……也能没有多少遗憾的闭眼了。
说起来……我好像还真的有点困了。现在我的身体越来越像一副“皮囊”。只有皮的那种,里面早都被蛀空了。
“……别睡。”我的发顶突然被人轻轻按了一下,我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昏暗中对上弗雷德琥珀般透亮的眼睛。
现在里面好像含了很多……我看不出来的情绪。
“先别睡。”他又重复了一遍,拉起我的手把一个光滑的小玻璃瓶塞了过来,“把它喝掉。”
“?”我迷迷糊糊的仰着脸看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喝掉它。”此刻他的耐心似乎很足,弗雷德又冲我点了点头,又扫了我膝上放着的小包一眼,“你有带水出来吗?”
我点点头,犹豫着举起那个小瓶看了看,里面是清亮的浅色液体。
这是……传说中的魔药?
魔药诶!魔药!
我有了点精神,身板也不知不觉的挺直了,眼睛紧盯着那个小瓶子,翻来覆去的看。
“行啦赶快喝。”弗雷德敲了敲我的额头,“保证你一口就再也不想看见它。”
“……”
是、是哦。魔药可都是出了名的……难喝。
我又看了看小瓶子,再抬头看看弗雷德,他冲我威胁似的扬起了眉。
能喝到魔药应该是我的荣幸!对!我应该超级激动!超级开心超级感激!
而且你都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了大把大把跟糖豆儿似的现在还怕这么个小瓶子吗!现在就赶快来一口干了吧舒曼!一口焖!
我深吸了一口气,拔开小瓶子上的塞子,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
“……”
我天啊这个药也太难闻了吧……
不不不这叫药香!对!明明是药香!看来提高自己的欣赏鉴赏水平刻不容缓了……
我闭上眼睛给自己好一顿洗脑,终于让自己真的相信了这个药闻起来很香喝起来味道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再说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嘛。
所以我相当豪爽的把这瓶魔药一口喝干了。
“……”
谁、谁说它喝起来也一定不错了……我这辈子吃过的药真的已经很多很多很多了……但……味道这么……奇异的还……真没有。
我的水杯居然自动的凑到了我的嘴边,我很懵逼的抬眼望去,还以为呆在有灵气的地方搞得我的水杯也成了精。
那我怎么没成?说好的人是万物之灵呢?
“你该不是被药傻了吧?身体和脑子必须二选一?”弗雷德把水杯口又往我嘴边凑了凑,“赶快喝点,难道你都不觉得苦吗?小丫头舌头也被毒坏啦?”
我呆呆的喝了两口水。
齁甜。
“好了。”弗雷德又喂了我两口水才收回手,把水杯拧好放回我膝盖上的包里,接着仔细的观察着我的脸色,“现在好好感受一下,身体有什么变化了吗?”
我拧了拧身,在轮椅上板板正正的坐好,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上有什么变化。
“嗯……”
好像头没有再重的支不起来了……不疼不晕……眼前就没有那么花……身上的力气好像也大了一点……
心脏的跳动慢慢加快,我抓紧了轮椅。
这、这些是不是都意味着……
死神那家伙是不是离我远了一点点?
我抬起眼睛,弗雷德还在认真的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谢谢你弗雷德。”我轻声说,眼前又有些模糊,只是这次和头痛无关。
我用力眨了两下眼睛,努力微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舒了口气,也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他没有再跟我说什么,只是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然后直起身再去和治疗师交谈。
离开圣芒戈的时候,有一束阳光正好洒在了我的脸上。
我终于找到了流泪的理由。
今天的阳光真的太刺眼啦。
魔药真的很神奇。非常非常非常神奇。
晚上的时候我居然能吃掉一整个香肠,还多吃了一个煎蛋。这几乎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津津有味”。
虽然说实话弗雷德做饭的手艺……大概也就是能吃。但如果不是我还有不能暴饮暴食的一点理智和意识,我还能再吃一半。
我好像尝到了一点健康的甜味。
晚饭之后弗雷德去楼下查看清点货架,我想了想,决定跟他呆在一起。就小心翼翼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慢慢的抓着扶手下楼梯,结果还把偶然回头的他吓了一跳。
“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人也就你这样了。”他又几步跳过来像中午那样把我从楼梯上抱了下来,再轻轻放到飘过来的轮椅之上。
我仰着脸注视着他清亮的眼眸,感觉空气都是甜甜的味道,吸一口全身就都化成糖了。
“看来那个药效是真的不错。”弗雷德好好打量了我几眼,“脸色终于正常些了。”
他直起身,又往一排货架走去,“现在你可以开始随便走了。有事喊我。”
我盯着他的背影,清了清嗓子才敢小声开口:“……弗雷德?”
他顿了一下,慢腾腾转过身来,就势斜倚在旁边的货架上,一边眉梢轻挑。
“干什么,纸娃娃?”
我没去管他给我安的这个随意的外号或者昵称,眼帘犹豫的垂下,手指捏在一起。
“今天的……医药费是多少呀?”
“问这个干嘛?”弗雷德很古怪惊奇的望了我一眼,“难道你还想再给我点小费?你不是……除了这身衣服和这个没用的麻瓜轮椅之外,一个子儿都没有了吗?”
“……我还有药和水杯。”我勉强无力的辩驳道,头心虚的垂了下去。
“嗤。”他笑出声,“我还没有恶霸到这种地步吧?”
“……不管怎样,”我抬头飞快看了他一眼,“你救了我……”
“还没有救成功呢。”弗雷德打断了我,“后天就得再去一次。”
“……对不起。”
“行了。别再说那些没用的了。”他又嗤了一声,“想问我你应该给的报酬是吧?”
他轻巧的一耸肩。
“一颗琥珀。”
我的心突然战栗了一下,眼泪都差点掉出来。
“我……”
“那一颗就足够了。”弗雷德又打断了我,不知从哪儿摸出枚硬币弹起又接住,“衣食住行……刚刚以及未来的药,都够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没有阳光。
我的眼泪却比下午时滚的还凶,好像眼睛下面各按了个水龙头,还是坏了一个劲儿跑水的那种。
“不跟你闲聊了。”弗雷德懒洋洋的站直身子打了个哈欠,“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你要困了喊我,我把你送回楼上去,别瞎跑摔坏了浪费那瓶药。”
我垂着头,死死咬住嘴唇,可还是没法堵住那声抽噎。
“行啦——”他又一次停住了脚步,这次声线无奈的放软了一些,“你要实在觉得我吃了亏——”
“虽然实际上韦斯莱双胞胎从不干亏本的买卖,但既然你这么认死理……病好点就在这个店打工好了。报酬是一日叁餐加那个小隔间的房租。”
“这下你满意了吗?”
“……所以别哭了。”
“纸娃娃?sue?man?suman?”
“别哭了,舒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