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娇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但她没有抵抗。
他带着灼热的手心扣住她后脑杓的一霎,她就好似不会动了。
她睁大眼,由着他的动作覆了下去。
活了两辈子,从没与人如此亲密过,也从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过。
她的代号是影,是组织里的杀人机器,她喜欢收集帅哥,但从来只过过眼瘾,因为教父说,男人是毒药,又苦又涩,装在瓶子里看看就好。
可是今晚,她尝到了这颗毒药。
软软的,润润的,带着一丝花酿的酒香与独属於他的清甜,一点也不苦。
教父骗人。
男人明明就很好吃。
……唔,不对,是他很好吃。
夜色温柔,月光轻柔。
顾娇虚虚地压在他身上,单手托住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脑子里回味着方才的滋味,唇角微弯。
萧六郎睡着了,胸口轻轻起伏,鼻子里传来均匀的呼吸。
少年的身躯带着蓬勃的朝气,骄阳似火,灼得整间屋子都彷佛被热浪滚过。
睡着了吧?那自己说什麽他也听不见了。
顾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趴下身,一只小胳膊搂住他的手,在他耳畔邪恶一笑,蛊惑地说道:「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
萧六郎呼吸均匀。
顾娇又瞄了眼他修长的大长腿,两根手指调皮地爬上去,啾咪啾咪走了几下,继续在他耳畔道:「哥哥的腿不是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
说完,咻的将小脑袋扎进被子里。
萧六郎睡得香甜。
顾娇胆子渐大,从被子里钻出来,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真、好、吃。」
然后就趴在他身旁,闭上眼,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一道热气靠过来,唇又被轻轻地压了一下。
唔,一定是太好吃了,她都做梦了。
……
顾娇不知道的是,她睡着后还真做了个梦。
她又梦见了萧六郎,这一次并不是任何不可言说的画面,而是萧六郎去皇宫参加鹿鸣宴。
鹿鸣宴是皇帝在放榜第二日为广大进士们设的宴会,一是庆贺昭国学子考上进士,二是展示天子礼贤下士,同时,也与进士们缔结关系,不论进士们从前师承何处,鹿鸣宴后,便都是天子门生了。
萧六郎以寒门学子的身份高中状元,惹来不少人红眼,正所谓人红是非多,黑他的人也一下子多了起来。
梦境前半段都是萧六郎在遭受某些人冷嘲热讽,萧六郎自己并不在意,因此严格说来并不算什麽打击,但很快,萧六郎受到了太子召见。
在去东宫的路上,树下突然掉下来一只白猫,好巧不巧地落了萧六郎的肩膀上。
也是梦到这里顾娇才知道萧六郎原来讨厌猫,萧六郎本能地将那猫甩开,那猫被扔在地上,嗷呜了一嗓子,随后受了惊吓似的窜出去。
恰巧此时,宁王妃打附近路过。
受惊的猫撞在了宁王妃的肚子上,一下子将她撞倒了,宁王妃怀着三个月的身孕,本就怀相不佳,这麽一摔,孩子没了。
白猫是因为萧六郎才受惊的,萧六郎无可避免地背上了谋害皇孙的罪名,才当了一天新科状元,就被皇帝褫夺了功名,还被打入昭狱。
这种情况是最无奈的,因为就连皇帝都明白萧六郎不是故意的,可不是故意又如何?误杀难道就不是杀吗?
宫规如此,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顾娇这个梦做的憋气,难得没被体内的生物钟吵醒。
睁眼时天已亮,萧六郎已经不在屋里了,椅子上的绯罗锦状元官袍显示着他昨晚的确是歇在这里。
顾娇穿戴整齐去古井旁打水洗漱。
水却早已备好,是她的铜盆,盆沿上放着她的巾子,水面微微冒着热气,像是刚刚才倒的。
房嬷嬷端着一簸箕干辣椒走过来,回头望了望灶屋,笑着对顾娇道:「姑爷准备的,听到你房里的动静,立马就把热水备上了。」
顾娇:相公真好。
萧六郎这会儿正在灶屋给姚氏打下手,姚氏昨日给萧六郎做了他爱吃的桃酥,奈何萧六郎晚归没吃到,她今早又起来给他做。
萧六郎过来帮忙,姚氏不让,哪儿有当了状元还往灶屋里钻的?
可姚氏不让萧六郎干这个,萧六郎就去干别的,浇菜地、收拾鸡笼,总之不闲着,她也就拿萧六郎没辙了。
很快,家里人陆陆续续都起了,顾琰与顾小顺给姐夫道了恭喜,小净空难得的没有挑剔什麽,毕竟那朵花花还是挺好看的。
三朵簪花里,状元簪花做工最复杂,质量最优,也就最漂亮。
考状元就有漂亮花花,小净空在心里将二者划了等号,越发坚定了自己将来一定要考状元。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未来的六国神将给自己树立的考状元的初衷竟然只是为了一朵花花。
老太太给了萧六郎一个红包,也给了顾娇一个。
老太太发红包的原则是,六郎有的,娇娇也有,六郎没有的,娇娇还是有。
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