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什么用呢!纪泉未必不知道妻子的学识和能力,曾经为能得这样的顾芊而欣喜和自豪。然而,渐渐被名利、被美人、被权势迷花了眼睛,渐渐看不到那个从未因他贫穷而嫌弃他,永远站在他身后,为他筹谋的女子。
以至于最后竟完全闭上了眼,不再去看她。
然而,这并不是最痛苦的。
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察到,此生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女子----生而尊贵,愿与他同患难、共荣辱,不离不弃!这个女子,能满足他所有对女性的幻想,如若再有,也将不是顾芊。
这世间,只有一个顾芊。
待我老去,谁人与我共枕----这只是个开始,岁月越长,这些孤寂会像密不透风的网慢慢缠绕着纪泉,以至于他一生不忘顾芊。
这是他该得的!是他辜负了顾芊。
屋内的嘶吼带不起纪菀的一丝同情,纪泉如今咋然醒悟,又与顾氏有什么关系呢?
她早已不为纪泉喜,亦不为他悲,如果还有爱情以外的其它情谊,也消弭在未见的六年时光中了。
外面惊雷大雨,慢慢淋湿了纪菀的衣衫,她先是笑起来,笑得畅快淋漓,然后又哭起来,哭得泪流满面。
了缘从未见到过纪菀如此,从僧院中带来的伞落在地上,他上前,抱住了力竭的女郎,紧紧护在怀中。
主持和几个沙弥脚程慢上许多,匆匆赶来,在夜色中看到这样的情景,都目瞪口呆。
“阿弥陀佛,师弟破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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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缘:“我破戒了?”
纪菀眯眼笑:“不,是他们活腻了。”
☆、第24章 和尚x女帝8
磅礴大雨中搂在一起的亲密男女, 大约是一对野鸳鸯。直到男的露出了脸来,竟是寺内辈分极高的了缘, 所看到的人无一不惊诧。
方丈愤怒之下吐出口的破戒二字,并没有令了缘放开手。怀中的女郎已然昏死过去,如要将她放置于泥泞污水之中,他是如何也不愿意的。
“阿弥陀佛!”
一声饱含内力的佛偈,震开了一群围上去想要将两人分开的沙弥。
戒嗔同样是匆忙之下直接出现在雨幕里, 没有带伞。然他身上袈、裟, 鞋袜具未沾到水渍,天上落下雨如同遇到了无形的屏障, 沾湿不了这个和尚。
方丈:“师叔!”
戒嗔看过去。
“方丈师侄, 我佛门振兴有望了!”
这一句话用的是传音入密,仅仅叫方丈一个人听见了。方丈又惊又喜,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没有理由质疑这位师叔的话的,戒嗔通晓星像,知人气运, 且是这样大的事情,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看错。
那么他是何时何地,又看出了什么呢?还有谁有这样的可能,一直让戒嗔师叔另眼相待呢?
洛阳太守之女纪菀。
方丈喝退欲再上前的沙弥,于雨幕中热切的注视着了缘怀里的少女。
戒嗔拿了几个蒲团过来, 于雨幕中整整齐齐的在院子里摆放整齐:“阿弥陀佛!了缘,将女施主放置于蒲团之上,我等为其母念地藏经, 度她往生。”
了缘还未说话,方丈先道:“师叔,还下着雨呢!”
戒嗔:“雨会停。”
他话音刚落,暴雨如神际一般骤然停歇,如不是院内积下的雨水,众人还**的衣服,谁也不会相信刚刚下了一场雨。
纪菀不过昏睡了两刻,醒来之时已经出奇的冷静了,她坐于湿润的蒲团之上,看着天空中出现的霞光,呐呐问:“那是……?”
了缘也看着这道美丽、贯穿了整个洛阳上空的霞光。
戒嗔回答了她的疑惑:“大雨骤停、金龙飞天带霞,照亮了整个洛阳城。这是帝星初显的征兆----您就是帝星。”
纪菀:“……”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纪菀这时候是冷静的,可是白马寺短时间聚集而来的‘高层’都热切的看着她,仿佛她是干旱地里的及时雨,是马上要饿死的乞讨者的满汉全席。
这种狂热,纪菀从未在人生之中见识过。
戒嗔‘噗通’在她面前跪下去了,双中满含热切:“贫僧为您送女施主一程。”
因为莫名的原因,纪菀没有任何动作,就得到了佛门的效忠,麾下总算多了可用之人。这些心怀信仰的人啊,将是身后最坚实的壁垒,然而也因为信仰,他们是最急切的人。
从今往后,纪菀要嘛大步向前走,要嘛被推着向前走,再无回头之路了。
这场由戒嗔组织的法事,足足做了七七四十九天。初时,参与这场法事的都是洛阳的高僧,他们似乎是自发而来,问其不说缘由,寻一蒲团,自顾自念经。发展到后头,有洛阳之外,远道而来的高僧无蒲团可用,就在白马寺外念席地而坐,念地藏经。
这一场盛事引得洛阳百姓口口相传,全不解其原有,而和尚、道士因千百年的传承,总剩余了一两分神秘色彩,所以民间猜测就越来越神异。到后来甚至给顾氏按了个神女的名头,说她是下凡来保佑洛阳百姓的,如今归天去了,引得凡间和尚争相送最后一程。
洛阳太守纪泉顿时名声大噪,而受益最多的便是纪菀,她就这样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成为了神女的子嗣,笼罩了神秘的色彩。
等事态稍加平息,纪泉遣人来接纪菀回太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