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凉道:“但说无妨。”
李修谨叹息一声,看着他道:“想必谢大侠也听说了,昨晚红曲现身潼川,现在潼川的富商人心惶惶,生怕是自己被她盯上了。今日有幸遇见谢大侠,还希望谢大侠能在我府上暂住两日,想必有谢大侠在这里,那女飞贼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说的话跟谢凉之前猜测的相去不远,谢凉侧头看了看孙满满,问她:“满满觉得如何?”
李修谨也看向了孙满满,先前他便见这姑娘容貌出色,现在谢凉还询问她的意见,看来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孙满满道:“我没关系的,反正我们本就打算多留两日嘛。”
谢凉想了想,李府的环境比客栈好,住在这里定是要比住客栈舒服。他行走江湖多年,倒是不在意这些,不过孙满满久居光明门,恐怕还是有些住不惯:“那谢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得了谢凉这话,李修谨从昨晚就悬着的心,这会儿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那就有劳谢大侠了,我现在就命人替两位收拾房间。”
孙满满道:“房间最好是挨着的,我们不习惯分开。”
“……”李修谨的嘴角差点忍不住抽抽,幸好多年从商的经验让他早已学会控制自己的表情,“姑娘放心,我会吩咐下去的。”
“那便好。”孙满满点了点头,似乎是对他这个安排还算满意,“对了,我还有一坛酒在游仙楼,你能派人帮我取过来吗?”
“当然当然。”
“还有我们的马,在八方客栈。”
“我一并让人给带过来。”李修谨说着便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派人将姑娘和谢大侠的东西都带过来。”
“是的老爷。”
管家领命退下,李修谨喝了一口杯里的茶,继续同谢凉聊天:“那女飞贼着实猖狂,官府也一直奈何不了她,这次如果谢大侠能抓到她,那便是为民除害了。”李修谨说着说着,便开始往外倒苦水,“唉,这几年生意不好做,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我实在是不愿自己辛辛苦苦得来的家产,轻易落在贼人之手。”
孙满满听了他这番肺腑之言,也感叹道:“是啊,如果发财像发福一样容易,那就好了啊。”
李修谨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愣了一下后便随口附和,谢凉低下头,轻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孙满满看着李修谨腰上的一圈肉,心想如果不能腰缠万贯,但还能腰缠万贯肉。
三人在偏厅闲聊一会儿,府里的丫鬟便上来禀报房间已经收拾妥当,李修谨让她们领孙满满和谢凉去房间,自己留在偏厅等管家回来。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管家带着下人从外面回来了,说是东西都取了过来。
李修谨看了看,对他点点头道:“马牵到马房去,喂些上好的马草,东西就给姑娘和谢大侠送到房间去吧。”
“是的。”李管家吩咐下人去办,自己走到李修谨跟前,有些疑惑地问他,“老爷可有问出那位姑娘是何人?”
李修谨摇了摇头,道:“看那位姑娘的谈吐气度,像是位居高位之人,还是不要随便打探的好。”
管家想了想,对他道:“我听谢大侠叫她满满,她会不会就是最近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光明门门主孙满满?”
李修谨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肉,道:“有这个可能,总之我们好好招待着,别怠慢了他们便是。”
“是的老爷。”
李修谨给孙满满安排的房间让她很是满意,房间大采光好,床也比客栈的柔软,而且隔壁真的便是谢凉的房间。
收到管家派人给她送来的酒后,她心情很不错地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她叫丫鬟打了些水给她洗澡,就和谢凉一起去了饭厅吃饭。李修谨为了招待他们两人,特意吩咐厨子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各种特色小吃,也都搜罗了过来。
孙满满觉得,跟着谢大侠混,真好。
当然吃了别人这么多好吃的,晚上还是得做事。谢凉在天黑以后,特地在李府巡视了一番,才返回自己住的院子。孙满满正坐在房顶上喝酒,见他回来,兴冲冲地喊了他一声:“阿凉!”
谢凉微微一愣,抬头朝她看去。孙满满怀里抱着一坛酒,盘腿坐在房顶上,身后是一轮金色的满月。
时常有人说谢凉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谪仙,美得不真实,但在谢凉看来,孙满满才是真正从画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他足尖轻点,施展轻功飞到屋顶,宛如一片落叶落在孙满满身侧。孙满满忍不住为他鼓掌:“好英俊的轻功。”
谢凉笑了笑,在她的身边坐下:“怎么都跑到别人的房顶上来了?”
孙满满道:“我琢磨着,李老爷家的房子我们两人都住了,他的好酒好菜,我们两人也都吃了,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做事吧?”
“所以你是在这里监视红曲?”
“是呀,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嘛,而且今晚月色这么好,不上来喝喝酒,岂不是辜负了月亮的一番美意?”
她这说辞逗得谢凉一笑:“依我看,满满只是自己想喝酒。”
孙满满不服气地道:“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可没想一个人喝,我还专门为你准备了碗呢!”
谢凉低头看了看,这房顶上还真摆着两个酒碗。孙满满将酒斟满,递了一碗给谢凉:“这酒名叫银光,是不是很适合在这样的月色下喝?”
谢凉笑着接过酒碗:“是,不过要是我们两人都喝醉了,红曲出现了如何是好?”
孙满满道:“我们两人又不是第一次一起喝酒了,彼此的酒量心中有数,就别谦虚了罢。”
谢凉又低头笑了几声,将碗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两碗酒下肚后,他看向身旁的孙满满,对她道:“满满,给我讲讲你的事吧,我想听。”
“我的事吗?”孙满满眨了眨眼,喝了口碗里的酒,“我出生的时候,我娘就因为生我难产死了,我只在爹的房间里见过她的画像。啊,我娘可真是个美人啊,可惜了。”
谢凉看着她没有说话,孙满满又喝口酒,继续道:“我爹一直对我很好,但有时候我又会忍不住想,他每次看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会不会怪我害死了娘?我跟阿仁和宋沉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都说我想多了。对了,阿仁和宋沉都是我爹收养的小孩,我出生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光明门了。因为比我大几岁,他们也时常照顾我,就像哥哥一样。欢天喜地也是爹收养的,那一年他们才三岁,听我爹说他们的父母被歹人害死了,他只来得及救下他们两个。刚来光明门的时候,他们两人从未笑过,整天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实在看不过去,便给他们改了欢天喜地这个名字。”
谢凉没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个故事,颇为意外,倒也是理解了,光明门中的人关系为何和普通门派不一样。
“不知是不是改名的原因,从那之后欢天和喜地终于渐渐会笑了,他们和我一般大,我们便经常在一起玩。唉,那个时候欢天明明说,有好东西一定先给我的,可是长大后,有好酒他都先藏着,男人说的话果然不可信啊。”
谢凉忍不住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该同情她还是同情欢天。他看着孙满满,问:“还有呢?你不是和清秀派的林宇尘也是旧友吗?”
孙满满:“……”
她记起了,之前官兵盘查她的时候,她说她是去清秀派访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