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
柳太后喝完一碗安神汤后,还是忍不住靠在榻上叹气。
万嬷嬷见主子发愁,轻声劝道,“太后,您也别太忧心了,皇后娘娘一向公正,肯定会好好调查,给萧嫔一个交代,也还仪嫔一个清白。”
“哀家知道皇后是个好的。虽说这后宫本就不是什么清净地,但这幕后之人实在狠辣了些。”
柳太后眯起眼眸,“萧嫔落水,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荣常在本就是个疯的,八成是要填了命。采萱说是说被人推了,但她一向与萧嫔等妃嫔不对付,若要说她因妒生恨,故意趁乱推倒萧嫔,也解释的通。再加上陛下一向不喜采萱,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眷顾。但看在哀家的份上,不至于让她去死,顶多是降位份……但皇帝对她最后一点怜惜也会彻底断掉,采萱基本就废了……”
万嬷嬷听着柳太后的分析,也不由得惊叹,“这是一石三鸟之计啊,一口气除了萧嫔、仪嫔、荣常在。”
柳太后冷哼一声,“皇帝的后宫竟然藏了这样恶毒的人。”
见太后动怒,万嬷嬷赶紧上前安抚了一番。
柳太后转了两下佛祖,声音低沉道,“若不是哀家了解采萱这孩子,怕是也要被唬了过去……好在萧嫔是个有福气的,只是动了胎气,好歹保住了孩子。”
“要说萧嫔有福气,还不如说这盛良媛有福气呢。虞奉御不是说了嘛,要不是盛良媛及时相救,萧嫔怕是也不好了。啧,这才侍奉陛下多久啊,就成了从五品的良媛。老奴听说,陛下还特地派人去岭南将她父兄召了回来,还在京中购置了一套宅院。”
想到那个今晚一直在努力保持低调的小良媛,柳太后笑了下,“后宫里多得是聪明人,但懂得什么时候聪明,什么时候装笨的,却不多。”
顿了顿,她又道,“不愧是她看中的人,果然不错。”
万嬷嬷:……
太后又开始对冷宫那位的每日一夸了。
又同万嬷嬷说了会儿话,柳太后才有了些许睡意。
她由着万嬷嬷伺候着躺下,轻声问了句,“皇帝今晚是歇在皇后那?”
万嬷嬷应道,“是,今日是十五。”
柳太后轻轻颔首,闭上眼睛之前,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了一句,“最迟后日,应该能查出个结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会更~~日常笔芯~~
第051章
翌日傍晚, 盛南晴坐在秋千架上一边看彩霞一边撸猫的时候, 宁贵人来了。
宁贵人拿了一小坛子的酒,“我带酒来了,你现在要下厨吗?”
盛南晴慵懒的摸着猫咪柔软的毛毛, 赖皮嬉笑道, “这都到饭点了, 尚食局很快就送晚膳来了, 要不咱再等等?没准到时候不仅有小菜下酒, 还有其他下酒的。”
宁贵人见到她这懒洋洋的样子, 本就不指望她真能下厨。这会儿听到她后半句话,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讶, 身子往她那边凑了凑, 压低声音道,“昨晚那事有眉目了?”
盛南晴不置可否, 心里想着:果然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 女生爱听八卦的兴趣都是统一的!
见她这反应, 宁贵人眼中的兴味更浓了,“我就知道我今天来对了!旁人都说你成天窝在这初月阁里乌龟孵蛋, 我就不这样想。如今看来,你果然是个耳聪目明的, 消息也灵通的很!”
听到她这算是褒奖的评价,盛南晴轻笑了一下,又将怀中的猫咪抱起,“你今天带了酒来, 我却食言没有下厨。作为补偿,我把猫给你撸一撸?”
宁贵人见她大方,也不扭捏,一把接了过来,“你这猫倒是半点不认生,我还以为它不让我抱呢。”
“这猫随主子,都懒。”盛南晴说着,眼角余光瞥见珠儿跟尚食局送膳的宫人们一起来了,脸上也露出一些期待来。
她从秋千上起身,拍了下宁贵人的肩膀,“进屋,喝酒吃饭去。”
待宫人将饭菜糕点水果都摆好后,盛南晴屏退旁人,除了宁贵人和她的宫女花竹,就只留了暖玉和珠儿在屋内伺候。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盛南晴好奇问。
“算是查出来一些。”
珠儿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才说道,“昨夜在观月亭的宫女太监,连同宝眷轩伺候荣常在的宫人,一并被抓了起来。皇后娘娘这回真恼了,将他们通通押入慎刑司严加拷问。一开始那些人个个喊冤,后来有受不住刑罚的,就把知道的都吐了出来,这么拼凑着,倒也凑成了一条线。”
暖玉听得入迷,只觉得这事比天桥下说书的还要精彩,连忙催道,“珠儿姐姐,你快说呀。”
珠儿道,“因着昨日是中秋家宴,皇后娘娘派去宝眷轩守着的两个嬷嬷贪杯,吃醉了酒,昏昏沉沉回房间睡了,只点了两个小太监在门口守着。后来一位自称是尚食局派发中秋糕饼的宫女前来,说是给荣常在送糕饼的,还分了两太监一些糕点。那两太监想着里头那位成天痴痴呆呆的,一时松了弦,就让那宫女进去了。哪知道那宫女是个练家子,突然从背后袭击,将那俩太监都打晕了。等那俩太监再醒来,那宫女早不见了,荣常在也跑的没影儿了。”
“啊,这就给跑出来了!”暖玉惊道。
“这宫里一向是踩高捧低的,宝眷轩里住着个毫无指望的疯常在,底下伺候的奴才怎会尽心?背后那人是算准了天时地利人和,才布下这番安排。要是都这样了荣常在还跑不出来,那才叫奇怪呐。”宁贵人端起酒杯抿了抿,好酒!果然配着故事喝酒,酒的味道都好许多。
“宁贵人说的是。”
珠儿附和了一声,又继续道,“那俩太监发现荣常在不见了,又惊又怕,也不敢大肆张扬,只偷偷摸摸的出去找。月静湖那边的太监宫女见到荣常在,碍于她的身份,也不敢上前拦着。听说一开始荣常在还好好的,走路规规矩矩,神色自然,瞧不出半点疯癫。直到她走到月静湖那边,瞧见了亭中的仪嫔和萧嫔,就突然发疯,拔下束发的长簪就冲了上去。”
盛南晴微微皱起了眉。
她在乡下见识过疯子发疯的样子,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村口那个痴痴傻傻的女人,因为小女儿被自家男人给卖了,拿着剪刀就开始发狂。平日里那女人傻呵呵的,从伤过人,但这次疯劲儿起来了,红着一双眼睛,嘴里发出野兽般嘶鸣的低吼声,不要命的追着她家男人扎。
村里的人都吓得不敢上前,最后还是三个大汉上前才把她制服。而她家男人,那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经常打老婆女儿为乐的男人,吓得瘫软在地上,裤裆底下濡湿一片。
那个女人被男人们压着,脸颊紧紧地贴在冰凉肮脏的泥地上,一双眼睛里满是愤怒与不甘,嘴里还在嘶吼着。
那时的盛南晴才十岁,躲在外婆的身后只敢探出个脑袋,可那画面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记忆里,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女人的眼神。
灰暗的回忆被珠儿的叙事声拉回现实。
“萧嫔和仪嫔身边就只带了宫女,见荣常在发疯,当时就慌乱四窜。听到那边喊救命,月静湖周边的太监们才匆匆赶去救人。这些宫女太监都不承认推了仪嫔,但有不少人瞧见仪嫔往萧嫔那边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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