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明显紧张的情绪。
“我出去丢东西!”她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明明是想要赶她离开,可在她挪开脚边的凳子站起身时,他还是骇得赶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
他该怎么说?
说他没有她觉也睡不着饭也不会吃了?
还是说如果没有她的生活会让他感觉多么绝望,亦或他光是这样想象都会呼吸不畅?
他当初是与夏芷柔结了婚,因为一个承诺,他要养她一辈子的承诺,所以他还是给了她名份。
他只是没有想到,预期的开心和快乐没有到来,原来不是她,他的世界便会这么冷清这么空。
他总觉得这一切都该是自己欠了她的。
他惶惶不可终日,只是为了再寻找一个机会,重新弥补这些年对她的所有亏欠!
可是现在,他瞎了。
一个废人,能够自理已经不错,何谈什么弥补和机会?
……
裴淼心丢完手中的东西回到病房,看着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床上的男人,正竖起耳朵去听门边的动静。他那模样就好像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也要用耳朵去判断她出门之后走了多久,又有没有顺着原先的道路再走回来——虽然嘴上那么说,可他还是怕极了她一去不反。
她站在门边盯着床上的他看了一会,看他由原先的隐忍克制到后来显而易见的躁动与慌乱。
他似乎有些弄不懂她的脚步声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整个人刚有一丝浮躁,就听见门边又多了一名护士的声音。那护士是专程过来同裴淼心说话的,说是院长刚才已经联系过曲先生的家人,因为没有人接电话,所以二十分钟前曲太太才回了个电话过来,问了曲先生的情况,并且已经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那护士说完话,顺带用有些阴阳怪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裴淼心。
裴淼心没有说话,可看那护士的态度也大概能够猜出,这间医院的院长或是护士大概都误会了她同曲耀阳的关系,以为她是他的什么小情人,或者还有别的隐衷,所以在听说他的太太马上要到医院来的消息后,才会择个人过来提醒。
裴淼心听着点了点头,平静地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谢谢护士。”
再转头去看那男人的方向,就见他眉头紧皱,直到闭上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向着床头靠去时,似乎一切的生气都已没有。
她几步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的时候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耀阳,你想不想吃苹果,我帮你……”
“你走吧!在芷柔过来以前,你快走,她才是我的妻!”
她的动作一顿,还是抬头笑了起来,“好,那我现在就走!”
曲耀阳听着那声音想要急抓,可是空气里,除了那小女人的脚步声外,似乎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的心脏剧烈起伏不断,喉头还有鼻尖憋着一股酸气,想要出声唤她,告诉她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现在的狼狈而拖累了她。
裴淼心从病房里出来,背靠在一侧的墙边,深呼吸着告诉自己没事,她爱了他这么多年,他也伤害了她这么多年,就算是到了今天,他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他们之间的一切也只算是彻底抵平了,以后谁都不再欠谁,也谁都不用再记挂着谁。
没在走廊上待很久,她很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医院。
这时候的a市,到处都被灰蒙蒙的天色笼罩,快要天黑了,也似乎,快要下雨了。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仓皇从医院里出来,一刻都没有停下,快步冲到马路边上,经过一排老式碟片店的门口,听见里面的歌:
别再说是谁的错,让一切成灰,除非放下心中的负累,一切难以挽回。
你总爱让往事跟随,怕过去白费。
你总以为要体会人生,就要多爱几回。
与其让你在我怀中枯萎,宁愿你犯错后悔,让你飞向梦中的世界,留我独自伤悲……
裴淼心背靠在店门口的墙边,听着听着,还是任那突然而至的雨水,淋了个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