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唐尧没听清。
柯兵低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拇指,好半天才咕哝着:“以前流行按手印,从今年改流行按牙印儿了……”
唐尧一头雾水,结果没等他出声询问,就看见了柯兵那张笑得阳光灿烂的脸:“盖了章,留了牙印儿,你就是我的人了!”
唐尧对这个逻辑关系非常质疑:“就算盖也是你被盖章吧。”
“那我是你的人也行啊。”小卒子之胸襟非常豁达,一般不计较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
唐尧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铺天盖地的毛线团儿围着他做圆周运动,一圈又一圈儿,直到五颜六色的线丝彻底把他围成了蚕蛹。他现在头晕脑胀,基本丧失思维能力。恍惚中,就看着柯兵那张脸忽大忽小忽明忽暗的。
“唐尧,说真的呢,咱俩谈恋爱吧……我挺喜欢你的……”
风从车窗吹进来,柯兵的声音忽然显得那么低柔,温婉,充满了无尽的蛊惑。
唐尧想起了那个初吻的夜,柯兵想说的就是这个吧。干脆……干脆我们俩谈恋爱。
那一次柯兵把话说了一半,确切的说是连一半都没说完就追着别的男人跑了。这一次他总算说了个完全,可唐尧却奇怪的很希望能再发生点什么,最好瞬间把这个男人拐跑。这样他就不用纠结得脑袋疼。
嗯还是不嗯,这是个问题。十分钟之前,唐尧能够坚定的执行后者。可现在,对着柯兵炯炯的目光,对着他那句我挺喜欢你的,唐尧乱了。乱得就像在阳朔踩双人单车时他被风吹动的头发,乱得就像他把脸悄悄贴在那家伙t恤上时砰然的心情。
没人知道这一次的吻是怎么发生的,好像它就该这个时候出现,代替点头,摇头,yes或者no。
唐尧吻得很认真,尽管生涩,却仍努力的传递着自己的心情。他被这棵树精诱拐了,被那个也许可能会出现的皆大欢喜的结局诱拐了。生平第一次离开自留地,跟着一个不怎么着调的家伙去寻找他所谓的麦田。
唐尧希望前方的不是沼泽,不是低洼,不是土坑,而真的会是一片金灿灿的麦浪。
他衷心希望。
同一时间,终于良心发现及时收手的歪脖子树和受害者的哥哥正双双通着电话。
“你弟为什么没精神?唐禹,我看着像扁鹊吗?”
“呃……听说,你最近和一位美女走得挺近?”
“嗯嗯,准女友。”
“那个,我之前不是和你说,如果有了交往对象,也尽量……”
“我腻了,不想玩儿了。”
“樊若山,你答应过我的。”
“对对对,我是答应了你,一呢,不对你弟出手,二呢,还得维持住他对我的爱慕。问题是再好玩儿的游戏也禁不住天天玩儿啊,从我答应你到现在,快两年了吧,没你这么折磨自己弟弟的……”
“我那是为他好。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花……”
“打住!别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你自己净抹啫喱水。我就问你一条,我要是真喜欢你弟想和他好一辈子,你能同意吗?”
“……”
“唐禹,我一直想不明白,同性恋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惨绝人寰的事儿,再说你家不也有你这一个能留后的嘛,干嘛死乞白赖非把你弟往所谓正路上引?”
“因为那条路平安喜乐的概率更大。”
“啧,那我先预祝你掰直成功。”
“谢谢。”
“不客气。顺便附赠一条小道消息。
“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