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映柳。”
“薛碧曼。”
等等、等等……
看那些听起来就很柔软曼妙,寓意美好的名字,这分明全都是女子的名字!
林若渔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些……难道靠山村中被祭/献给落日山山神的那些女娃的名讳?
想这百年来,靠山村每年春分都祭/献一名女娃儿给山神,如此算起来,这百年的时间,便有百位女子因此被害。
此时,那些牌位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描红画金的字体在明亮摇曳的烛火之中,显得如此诡异与深重。
林若渔盯着那些名字,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来自于大夏朝,那是一个女子地位颇高的朝代。
在大夏,女子可读书、可入仕、也可经商。女子更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与男子一较高下。相较于大夏之前的数个朝代,如此开明、且女子地位如此之高,可算是前无古人。
可就算是这样的一个开明的朝代,未婚女子死后尚且不得入祖坟,也没有未婚女子入祠堂可得香火供奉的先例。
试问这靠山村如此封建落后,都要靠进献女娃给落日山山神以求得长生不老的圣果,又如何会只替那些女娃儿立牌位,供奉香火呢!?
而且,林若渔方才将那些灵位牌都好好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男子祖先灵位。
为什么会这样子?!
那些男子祖先的灵位牌去哪里了?!
林若渔心中疑窦丛生。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那灵位牌上书名讳的写法也太过怪异。
有一个成语叫做:“如丧考妣”。所谓考乃是指男子,而妣乃是女子。
若以靠山村的村长薛寿与其妻子为例,灵位牌一般会写作如此:
“故显考薛公寿老大人之灵位。故显妣周母老孺人之灵位。”
——女子不称名,只会写作某氏,而不会如此大大咧咧将女子之闺名都写在灵位上。
而从那些女子的取名上看起来,薛家村并不像林若渔之前所想象那般愚昧——那些女子的名字也并不像林家佃户的女娃儿们,统一的叫大妞、二妞,或者,大花、二花之类,反而还甚有文化素养。
可是,既然如此,为何灵位牌会写得如此怪异呢?!
这真是太奇怪了!
林若渔见状更是警惕起来,她仰着头,又将四周好生一番打量。
此房间无门无窗,除了摆放灵位牌的神龛外,其余三面皆是白墙。
这明显是一间密室!
如果是密室的话,她又该如何出去?!
难道她就要困死在这里?!
林若渔不死心,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两边的白墙自是没什么好看的,她滚进来的那面墙她刚才推过、摸过,确认无法出去。
若是这三面她都出不去,那么,出路会不会在放置神龛灵位牌那里?!
林若渔如此一想,再次抬头仔细查看。
这一看,她便发现了那最最顶端灵位牌上写的名字——薛静好。
“薛静好?……”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这“静好”二字,乃是出自《诗经》中的《国风.郑风.女曰鸡鸣》。
此前一句为:“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当时,林若渔读到此篇时,便会心一笑,瞬间想到了她的爹爹与娘亲。
她的爹爹虽不会打野鸭子给公主娘下酒。公主娘也不会亲自洗手作羹汤,为她的商人爹爹做一桌子野鸭大雁筵席,但二人还是恩爱异常、羡煞旁人。
她的爹爹时常变着花样、从海外淘了宝贝给公主娘逗乐子。
公主娘也是以一己之力,将甬安林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如此琴瑟和鸣、与子偕老、岁月静好大抵是每个女子的心愿了吧。
其实,她娘贵为大夏公主,当年会下嫁成商人妇,又惊掉了多少人的下巴。外人又如何得知,她娘与她爹爹为此付出了多少努力。
公主娘回忆起往事,每每会把林若渔抱上膝头,摸着她软软的头发,道:
“这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是自己看中的、喜欢的,便要勇于追求。至于世俗的那些条条框框,只能制约那些无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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