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外国人点点头,恭恭敬敬地走了。
管家也跟了出去。数分钟后,折返回会客厅大门,这一次,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挺拔俊朗的年轻人。
“百里先生,请进。”管家说完便乖觉离去,不做停留。
梅府会客厅空间开阔,正上方悬着一个巨大水晶吊灯,映衬着一室装修,金碧辉煌,惶惶如画。梅凤年好古玩,距离电视机数米远的位置,摆着一个红木雕花博古架,上头陈列着许多价值连城的小件古董玉器,而在博古架正中央的格子里,则坐着一个纯金观音像,宝相庄严,栩栩如生。
百里洲上前喊了声:“梅老。”
梅凤年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睁开眼。这个年近七十的老者长了张十分面善的脸,笑起来时和蔼可亲,就像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善人。
“小洲,什么时候回来的?”梅凤年语调关切,“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最近风声紧……”
百里洲话没说完,忽然被梅凤年摆手制止。梅凤年眼神微沉,起身,把玩着翡翠白菜上了楼,将百里洲领进了位于二楼的书房。
“年轻人啊,说话做事,一定要谨慎,当心隔墙有耳。”梅凤年语气慢慢悠悠,坐在了书桌后的椅子上,“就算是在自己家,也不能大意。”
百里洲垂眸,恭恭敬敬道:“梅老教训的是。”
“继续说吧。”
“本想提前跟梅老您联系的。但是于小蝶一死,那帮条子盯得很死,风头紧,怕连累您,所以就自己回来了。”
梅凤年听完,很轻地笑起来,“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要是我手下的人都像你这么孝顺听话,我这白头发都得少几根。”
百里洲但笑不语。
梅凤年递了个眼色,示意让百里洲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他拿白玉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竹叶青,抿了口,又漫不经心道:“你在警察面前露了脸,这段时间,还是得小心点儿。等我生日宴结束,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泰国?缅甸?就当出去度个假,我江湖上朋友多,你到哪儿都有人好还好喝招待你,就当出去玩儿一圈。”
百里洲笑了下,“都听您安排。”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时,一阵低低的咳嗽声从门外传来。几秒后,一个穿纯黑色西装的瘦高男人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百里洲抬头看了眼。对方年纪看着比自己大几岁,五官英俊立体,目光阴沉沉的,很森冷,面容仪态皆显出几分病态。
这人也看见了他。
两道目光刹那交汇。
百里洲神色自若。也就是这短短的零点几秒,百里洲注意到这人有只眼睛的视力似有缺陷,看人时,他两只眼球转动的弧度有极细微的区别,并不易教人发现。
很快,梅四少移开了视线,望向梅凤年,声音一贯的沙哑,说的英语:“爸爸。”
“老四。”梅凤年笑,也用英语回:“这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年轻人。”
梅四少闻言,眼神里蓄起一丝玩儿味的光,再次看向百里洲,挑挑眉毛,换上蹩脚的中文发音:“你就是百里老板?”
“四少爷,久仰大名。”百里洲淡淡地说,言辞间恭敬有度。
“听爸爸说,你身手不错,头脑也聪明。我欣赏聪明人。”梅四少微微一笑,而后又拿手帕捂住嘴,一阵低咳。
“你身体不好,别吹风受了凉。早些上楼歇着吧。”梅凤年慢悠悠放下手里的茶杯,笑道,“这段日子,小洲会住在这里,你们年轻人,多的是机会交流感情。”
“正好。”梅四少弯唇,用英语道:“我中文说得不好,百里老板多指点。”
梅凤年心情愉悦,朗声笑起来。
百里洲也垂下眸,笑了,眼中神色却平添凛凛寒意。
*
凌晨时分,整个梅府庄园仿若死城,静极了。天色漆黑,无星无月,唯有楼层长廊上各自亮着一盏昏暗廊灯,驱逐黑暗。
卧室内。
梅四少坐在床边,拿起一块镜子,面无表情地端详镜子里那张脸。片刻,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似乎满意地笑了。
突的,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放下镜子,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那头的人很谨慎,这通电话源自网络,查不到号码源,并且只持续了短短二十秒便挂断。
梅四少起身,离开卧室,敲响了二楼书房的门。
“谁。”梅凤年的声音从门板里传出,问了句。
梅四少沉声:“是我。”
“进来。”
梅四少走进书房。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书桌上的台灯是唯一光源。梅凤年坐在书桌后方,戴着一副老花镜,正拿着一个相框看得出神。暖橙色的光线笼罩下,那张苍老的脸竟流露出一丝温柔神色。
听见脚步声,梅凤年把相框收了起来,梅四少只隐约看见老照片上是一个模糊纤细的人影。
梅凤年抬起头,眼神已归于冷漠,“什么事。”
“安东尼奥的人跟我联系过了。”梅四少视线冷淡收回来,“你生日当天,安东尼奥会带着一个武器专家赴宴,意大利那边的意思是,当天解锁验货,如果货没有问题,他们会当面付清货款。”
梅凤年:“好。”
“他们询问,价格是否还能商量?”
“做生意,讲究诚信。”梅凤年笑起来,“那个中国将军拿命都要护的东西,肯定值钱。告诉安东尼奥,还是那个价,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
五分钟后,海军陆战队宿舍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