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尧刚刚恢复意识,便感觉到窒息和剧烈颠簸。
他本能地想要呼吸,却收到洛漓的警告,“父亲,你泡在水里,赶紧站起来。”
杜尧陡然醒觉,立刻屏住呼吸,双臂奋力划动,双腿用力踩水,摸索着浮上水面。
这个身体刚刚得到,根本就不熟悉,他感觉胸口憋闷,有些坚持不住了。正在危急关头,忽然一双有力的胳膊抓住了他,猛然发力,把他拽出了水面。
他一边咳呛一边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眼前由模糊变得清晰。
抓着他的人是位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看着他的眼神异常关切,“你怎么样?”
这时,洛漓惊喜地道:“父亲,他是燕伯伯。”
杜尧也感觉到亲切而熟悉的灵魂波动,不由得笑了,“没想到这次我们能一起过来,离得这么近。”
燕漓却摇了摇头,“我比你提前了好几年,一直在等你。不过,这也是缘分,没想到你会穿到我面前来。”
杜尧这才看清,他们所处的地方很窄,像是船舱。他有些疑惑,“我们这是在哪里?”
“船上。”燕漓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南海,遇上台风了。”
“哦。”杜尧坐到湿漉漉的床上,看着从房门和舷窗不断扑打进来的海浪,感觉着船体的剧烈颠簸,不禁摇了摇头,“这船不会有事吧?”
“英国客轮,还是挺结实的。”燕漓坐到他身边,“我不敢关严门窗,如果船沉了,咱们也好逃出去。谁知道你那本尊是旱鸭子,入水即沉,我都来不及拉他。”
杜尧笑起来,“我刚过来,你让我理一理头绪。”
“好。”燕漓不再说话,一直关切地看着他。
杜尧微阖双目,全力感知脑海中的所有记忆。
今天是公元1905年12月9日,也是清光绪三十一年。他们在英国客轮卡塔尼亚号上,现在已到达南海,目的地是中国花城。
他穿越的这位本尊名叫许超麟,母亲原是唱花旦的戏子,艺名赛金铃,是川西袍哥老大的第五房姨太太。
许超麟是三少爷,自小受正房太太、嫡出兄姐和趋炎附势的庶出弟妹们欺辱,懂事后便十分叛逆,与父亲顶撞不休,和兄弟姐妹们争执不断,闯祸不止。其父无奈,决定把他送到乡下老家去生活。
这时,许超麟偶然结识了一位英国传教士,彼此来往甚密,因此很向往欧洲,不肯去闭塞落后的乡下。他满十二周岁后便远渡重洋,去往英国,由那位传教士的朋友介绍,进入温切斯特公学,学习英语、高中课程和贵族礼仪。他聪明伶俐,勤奋刻苦,高中毕业后便考入伦敦大学圣乔治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