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一定心里感动,然后板着脸,一般正经地教训我、苛责我,对不对?”她亲吻着粗粝的手掌,就像他曾吻她那般,温柔缱绻。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在他手心,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可是我想你啊,特别、特别的想。”
刚开始都是诉说相似,到最后已经变成埋怨和威胁,“你这个骗子,说好危险度没有追捕影刹高呢?还说会放很长的假,你人都躺在这里,要假期管屁用?”
“你要是醒不来,老娘立刻就去改嫁,你信不信?!”
说到这里,门被推开,进来四五个身穿白大褂的人。
他们看到床头趴着女人,都是一愣,之后有人开口询问:“你是患者的妹妹?”
倪初夏放开他的手,胡乱擦着眼泪,气还没有顺过来,瞪着问话的人:“你才是他妹,我是他老婆。”
五十多岁的人被一个黄毛丫头吼,心里甭提有多糟心,想到床上的人得罪不起,她老婆更是得罪不了,冷哼也就算了。
“厉太太,厉先生上午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需要和病人家属交代一下会诊的结果。”年轻医生开口,见她秀眉蹙起,打量着他们一行人,他再次开口,“我是傅正尧,是帝都市立医院创伤外科的医生。”
倪初夏点头,没了刚刚的那股刁蛮样子,“我们出去说吧。”
医院简陋,没有像样的会议室,几人去了旁边空着的病房。
“根据ct的颅脑检查,有部分的脑内出血情况,这是陷入昏迷的主要原因……当然,急救做的及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这里的条件实在做不了这样精细的手术。”
“胸腔复合型损伤并不严重,可以慢慢养……”
“……”
厉泽川和裴炎站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话,脸色并不是很好。
倪初夏闭上眼细想了一会,问道:“你们的治疗方案是什么?”
“小傅,你来说吧。”
傅正尧点头,打开上午的会诊笔记,“厉先生身上多处骨折,轻微的在急救的时候已经处理,目前右腿较为严重,耽误时间久了,完全恢复的可能性不大,骨科主任会制定治疗方案,……各方面身体机能恢复以后,会转院治疗。”
“厉太太……”
“嗯?”倪初夏回神,看向他。
傅正尧问:“您还有什么疑惑?”
过滤刚刚接收到的消息,她白着脸出声问:“先从外伤治疗,会不会影响到他?我的意思是最严重的是脑颅受伤,会不会造成,嗯……其他的并发症?”
她没有学过医,话语到嘴边,组织好久才算说出来,焦急看着医生,怕他们听不懂她的意思。
“患者清醒过来可能会出现胸闷,恶心,呕吐的现象。”
厉泽川拧眉站在一边,出声问:“这是最严重的情况?”
傅正尧有些犹豫,在看向脑科主任对他点头示意后,他才开口,“严重的会导致复视视线模糊,压迫生命中枢。”
说完,他又补了句,“暂时放心,厉先生并没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接下来,大多是厉泽川在询问,倪初夏和裴炎一旁听着,一晃天黑了。
倪初夏再次进病房的时候,秦飒正站在床尾,听到动静后转身,在看到倪初夏的时候,他眼睛明显亮了亮。
秦飒问候,“你…你来了。”
“嗯。”倪初夏走到床边坐下,手轻轻搭在他额头上,还好并未发烧。
秦飒想找话题,在看到她的动作时,开口说:“前几天一直高烧不退,今早才退的。”
“和我说说这半个月的事情吧?”倪初夏替他捻了被子,转过身看向秦飒。
似乎没有料到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秦飒愣了一下,而后说道:“我们到这里之后就和这边驻守的兵汇合,平时就操练,有任务就和他们一起行动,有时候是替这边的村落赶走狼群,有时候是去城镇人多的地方排弹,拆弹。”
“那他是怎么受伤的?”
她是通过大哥才知道厉泽阳受伤的事情,后面也问过裴炎具体情况,都是口口相传,总有误差夸张或忽略的地方,所以,她想听当事人亲口说。
“那天接到的任务是给驻扎地山脚下的村落送物资,因为风雪即将到来,一刻不敢耽搁就带着步兵连出发……”
秦飒很细地把一路上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说到巴特尔叛变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到后来说到那个恐怖分子用温度控制器威胁厉泽阳,眼眶都红了。
这些事情,本不应该告诉倪初夏的,只是她为了头儿能跋山涉水来这里,足以证明她的真心,没有必要为了所谓的坚持,而让关心头儿的人担惊受怕。
倪初夏听完陷入沉默,泪腺又有些发酸。
待秦飒离开后,她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看着他的侧脸勉强勾唇笑了笑,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唇角,能感受到他下巴长出来的胡茬,硬硬的,有点扎人。
她离他很近,一只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盯着看似乎怎么也看不腻,时而蹙眉,时而弯下眼睛。
厉泽川进来送晚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欣慰的笑了,走过去调侃,“不就长那样,还能看出花来?”
倪初夏坐起身,扬眉说:“就是昏迷躺在这里,他也是最好看的。”
厉泽川无奈一笑,把饭盒递过去,“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把饭吃了去旁边病房休息一会。”
“我要陪着他,想让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我。”她倔强地摇头,并不想去休息。
“医生说他一时半会醒不了,吃完就去睡觉。”
倪初夏把饭盒扔到一边,冷着脸说:“他们说的话都不靠谱,我相信他很快就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