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祈祷不是负重越野。”
“妈的,再这样下去敌人没来,我就要被累死了。”
“……”
五分钟后,这类声音戛然而止。
倪初夏走到窗户边,掀开称不上窗帘的布,看着训练场上一列一列的方正,眼眸略微闪烁。
她想,厉泽阳是不是也曾经这样,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拉起来训练,会不会也如那些小伙,一边抱怨一边冲向训练场。
隐约能听到训练的声音,与外面呼啸的风交织。
……
入目的都是白色,萦绕在鼻尖的是不太好闻的消毒水气味。
秦飒站在医院过道,手里一直握着磨损很严重的手机,企图拨通号码。一遍遍传来‘不在服务区’类似的机器声音,他脸上隐隐有些不耐。
就在刚刚,那群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医生,再一次把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他除了站在手术室外,却什么也不能做。
那天,救援队伍到来,他爬上军用直升机,不顾那群人的反对,降落去寻找头儿,最终在悬崖凸出的那块石头上找到了他。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不在,连他也以为,那样的场面实在让人不想再回想。秦飒抱着头蹲在地上,用力地拽着头发。
孟恩匆忙赶过来,从地上把他拽起来,喘着气说:“赶来了,派来的医生来了……厉少将有救,会得救的。”
秦飒睁开猩红的眼,笑了起来。
“都是帝都的专家,他们正在病房里。”孟恩也笑着,大小伙眼眶泛红,情不自禁狠狠搂住秦飒的肩膀。
他是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一意孤行,也不会被巴特尔利用,上了那群恐怖分子的当。
听了秦飒那天的话,他才知道那群恐怖分子就是想借他们之手对付厉泽阳,而他在明知有危险,却还是带着人赶过来。
他们族里是相信天道轮回之说,厉泽阳是好人,他一定不会有事。
简陋的病房里,站着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年龄都在四五十岁左右,正在给厉泽阳做身体检查的约莫三十来岁。
“身体多处骨折,但不至于导致昏迷,昏迷原因不在外伤。”年轻的医生放下听诊器,对着各科的泰斗级别主任分析,“可能在滑落的过程砸伤头部,或脏内出血导致昏迷,原因还需要进一步靠仪器检查。”
“小傅,我们是把能带的仪器都随车带来了,但这破地方电压不稳,万一在手术过程中停电,患者很可能直接就躺在手术室下不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带着银边眼镜,白色大褂外的工作牌没摘下,写着‘市立医院脑科主任……’字样。
“建议还是要转院治疗。”说话的是神经外科主任,这人的身份还在这里,又联系不到他的家人,他们的确担不了这个风险。
“离最近的正轨医院要十几公里,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熬不到那边。”年轻的医生目光落在病床上,心里升起无力感。
临走前,傅景逸千叮咛万嘱咐,要竭尽全力救治,可到了这里才知道条件不好,是到了什么程度。
“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吧,至少要确定他目前的情况。”年轻医生说完,跨步离开病房,吩咐随行的人员把医疗器材搬进来。
他看了眼站在病房外的两人,出声问:“你们是患者什么人?”
“下属。”秦飒回。
“他的亲人什么时候能赶到?”
“不知道。”
年轻医生皱眉,问道:“没和他们取得联系?”
“这里没有信号。”秦飒握紧了手机,担忧地问:“头儿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算稳定,等检查结果出来会定治疗方案。”
孟恩抹了一把泪,握住医生的手,“医生,你们一定要救他,他是为了这里的村民才受的伤,他是英雄。”
、年轻医生动了动嘴唇,没能做出保证,“我们会,竭尽全力。”
临走前,他再次开口,“联系家属,让他们尽快赶到。”
秦飒站在病房外,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闭了闭眼,问孟恩,“哪里信号最强?”
孟恩回:“高处吧,我记得我妹和……巴特尔联系的时候会爬到山坡上。”
“我去去就回,替我照顾头儿。”秦飒轻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
天亮时,倪初夏动了动胳膊,面前的画板上,是那幅画。男人只穿着平角内裤,宽肩、腹部肌肉显露,窄臀、双腿有力紧绷,视线回到他的脸上,侧脸刚毅冷硬,亦如第一次见到的那般。
听到敲门声,她将东西收拾好,打开了门。
门外,是举着手机的裴炎,“夫人,是秦飒的电话。”
倪初夏心下一紧,接过了电话,“我是倪初夏。”
“帝都的那些专家已经赶来,正在给头儿进行检查,医生说情况算稳定。”
听到秦飒的话,她靠在门边,手紧紧抓着门框,“我们今天能赶到那里,谢谢。”
她说出谢谢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却强忍没有落泪。
曾经,她对秦飒有偏见,所以在此之前,她一直担心秦飒能否照顾好他,可刚刚听到他焦急又带着欣喜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把他想的太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