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听我们鸾鸾的,不理她。”
陈鸾有些依恋地蹭了蹭他温热的手掌,眉眼微弯,吸了吸鼻头,有些委屈地抱怨:“你从前都不叫我鸾鸾的。”
纪焕修长的食指微动,一点点抚过她精致的眉眼,声音哑得不像话,“日后都这样叫你。”
胡闹了这么一通,醉意袭来,陈鸾墨黑如海藻的青丝垂落,蜿蜒在男人一身龙袍上,像是明黄色里开出了一团黑色的花。
纪焕将人轻轻放在那对绣着龙凤的软枕上,心里乱成了一团麻,那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浑身血液里冲撞,心口酸胀得要命。
偏偏小姑娘还用力揪着他的衣袖,目光涣散,嘴唇翕动:“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没有贪图太子妃的位置,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你别不要我。”
“阿焕……”
那声阿焕从她嘴里逸散出来,俨然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男人眼眶微红,俯下身子覆上那片温/软,毫无章法地啃咬,似要将心底那几乎压抑不住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也算是加更了,很粗长的(认真脸)
第42章
深夜, 整座皇宫都熄了灯,与幽深噬人的墨黑融为一体,唯有毓庆宫外头, 还有太监丫鬟提着灯等候。
内殿,玉案上还摆着两个酒坛子, 沁人的醇香一刻不停的散发, 勾/引着舌尖味蕾,只是坛子旁, 小巧精致的酒盏七倒八歪, 有两个还落到了地面上。
无人去管这些。
床幔被风吹得微扬,绵绵柔柔的搭在明黄交织的衣物旁,陈鸾觉出痛意,眼角渗出两颗晶莹泪珠,一双杏眸中蓄满春水,清清漾漾,勾动人心。
男人神色稍缓, 一点点诱哄着醉酒的小姑娘, 他额上的汗滴在陈鸾如玉凝脂的手背上, 隐忍而克制,问:“鸾鸾, 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姑娘喝了不少酒,醉意大发,身子绵软得不像话,又爱缠着他, 嘴里还时不时嘟囔着什么,莺莺软语,是个男人都忍不下这样的诱/惑。
那些从她嘴里逸散出的话语,男人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只以为她是半醒半睡间说的梦话,可她喋喋不休,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说话时的表情痛苦迷茫,眼神空洞。
陈鸾身体极热,难受得很,想稍稍挪着身子离远一些,腰却被男人的大掌牢牢禁锢住,她有些受不住地抬了手腕,深红的珊瑚珠子滑落到小臂上,泪眼朦胧,颤着声音道:“我不想死……”
纪焕修长的食指微动,拂过她鬓边汗湿的黑发,薄唇微抿,声音更沉了几分:“谁要害你?”
陈鸾懵懵懂懂地望向他,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苍白的唇瓣恢复了些血色,她咬着下唇,声音软糯,带着一股子娇无力的撒娇之意:“阿焕,你抱抱我。”
嘶。
真是要命。
心底的洪流涌起,男人眸光陡然变得深邃,如浓墨渲染,他伸出温热的手掌,将那双清韵婵婵,暗凝秋水的杏眸覆上,喟叹一声:“鸾鸾,别这样看着我。”
她那样无害,一派纯真地躺在床榻上,眼瞳里满满的都是男人的倒影,这样专注的眼神,只消一眼,他心底所有的戾气与阴暗都偃旗息鼓。
今夜的月格外惹人注目,如一轮硕/大的银盘,里头盛着万千柔辉,如丝如缕,垂垂而下,皎皎生姿。
陈鸾累极,连手指头也不想动一下了,墨黑的发丝蜿蜒铺陈在软枕上,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纪焕的臂弯里,睫毛轻颤,纤柔的手指搭在男人的劲/腰上,酒劲未消。
“阿焕……”
她掀了掀眼皮,声音带着点甜腻后的暗哑,认真地问:“你高兴了吗?”
“嗯?”男人从喉咙里闷嗯一声,剑眉微皱,似是不解。
陈鸾眼睛睁得大了些,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泌出些泪,换了种问法:“我赢了吗?”
小姑娘喝醉酒后的模样惹人怜爱,明艳乖巧,还十分固执,纪焕顺着她的意点了点头,伸手抚了抚她纤瘦的后背,道:“答应你的自然算数,快些睡吧,不然明早该闹头疼了。”
陈鸾得了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往男人身边凑了凑,顺从地闭上了眼,呼吸声渐渐平缓下去。
就这样睡着了。
纪焕将薄被搭在小女人身上,自己也跟着闭上了眼,神情却渐渐寒凉如冰。
耳边是她一声声惶恐无助话语。
“……”
“你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我都要嫁给别人了……”
“阿焕,你别不要我。”
搭在床沿边的大手缓缓握拢,一紧再紧。这些话语如同利剑,将他刺了个贯穿,当剧痛散去,每每想起方才的情形,便觉得心中升起一股子暴戾,压都压不下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
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到底是她醉酒后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还是确有其事,另有他人不知的隐情?
那样痛苦的表情以及那双涣散灰败的眼瞳,真实得可怕,这让他觉得那些话并不是随口而言,至少不全是。
说起来,也是他太过自以为是,运筹帷幄许久,什么都算计到了,什么变数都曾考虑过,唯独漏了她。
他以为小姑娘会永远不觉疲惫地跟在他的身后,却不知是人都会累,默默付出多年而得不到半点回应,扪心自问,他做得到吗?
纪焕猛的睁开眼眸,身边小姑娘似是觉出些夜里的寒意,摸索着与他挨得更近了些。
这是一种对他全然信任依赖的举动,也是这微不足道的一个动作,让纪焕哑然失声,将小姑娘搂得更紧一些。
有些事,或许他该重新查一查了。
第二日一早,陈鸾睁开眼的时候,浑身如同散架了重组的一样,挪一挪便是伤筋动骨的痛,她半撑着靠在软枕上,瞥了一眼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