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玉润非但不答话,身子还不可遏制的颤抖起来,谢珏好似有些急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度。
“别……别乱动。”玉润抖着唇,终于吐出了一个完整的句子。
“前面有一株花。”
“花?”谢珏声音满是疑惑。
“什么花?”
“我……我不认得。”玉润咬了咬唇,强压下心口的那团恐惧道:“我瞧见了一张人脸,被裹在那个花苞里。”
她的话音刚落,耳边突然有风声呼啸而过。
“喵!”
黑猫尖锐的嗓音撕裂了井底诡异的寂静。
“那是被用来祭祀给黄泉之花的祭品。”
非夜鬼魅般的声线幽幽飘入玉润耳中,她心下一惊,连忙看向谢珏。
“黄泉之花?那是什么?”
谢珏的薄唇抿了抿,安抚一般的握住了玉润的手道:“莫要听他吓唬你,这应当是伴妖花,在古籍中有所记录,以噬灵为生,因其常青不死,经常被世人认为有永生长存之力,你说那花苞中有人头,只怕是这寨子里的人,为了求得永生,以活人做祭祀,可怜了这些祭品,死得不明不白……”
“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玉润却突然开口打断,声音颇为异样。
“卿卿,你又看见什么了?”谢珏颇为不安的握紧了玉润的手。
“我看到,那花苞里的人,睁开眼睛了……”玉润惊恐的说着,突然感觉谢珏原本握着自己手的地方触感竟是一片冰凉。
她连忙侧眸,映入眼帘的却并不是谢珏熟悉的容颜,而是一张被水泡的浮肿不堪,还散发着强烈腐烂恶臭的脸。
饶是玉润胆子再大,这一回都抑制不住的尖叫起来。
那张浮肿的脸张开血盆大口,突然膨胀成无数倍的脑袋竟如同怒放的花瓣,直逼玉润门面像是要将她吞入腹中。
玉润想要向后躲去,可那怪花的藤蔓却将她牢牢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感觉到井口处飞快的落下了两道黑影,其中一道直冲向怪花的面门,锐利的爪子一把扇过,竟是生生将它的头颅削去。
“嗷!”
伴妖花怪叫着退了回去,桎梏玉润的藤蔓也瞬间消失,她惊骇的后退几步,却正撞入谢珏的怀中。
“卿卿!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跳下来了!”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玉润彻底懵了,她浑浑噩噩的看着那张无比熟悉的容颜,却感觉到浑身发冷。
“玉润,你方才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说要先来探路,可你却等也不等,就这样跳下来了!”非夜也在一旁埋怨,祖母绿宝石一般的眸子瞟了一眼谢珏:“你的檀郎都快给你吓死了。”
“你们……我……”玉润瞠目结舌,一时间竟是分不出真假,连忙解释道:“非夜你……你不是已经跳下来了么,然后谢珏说要带我下来,所以我才……”
闻言,谢珏立刻明白过来,冷笑道:“是伴妖花,这妖孽迷惑了卿卿。”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井口骤然传来阵阵怪笑,那笑声十分诡异,回荡在这井中也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你们这些晋人如此处心积虑,爷爷就让你常常我们的厉害!来人呐!给这井口堵上!”
这人说的,竟然不是羌语!
玉润心下一沉,连忙看向谢珏,却见到他神情凝重的开口道:“只怕我们都落入大国师的圈套了。”
“可那族长的鬼魂?”
“那族长的鬼魂,只怕也是大国师特意安排。”
听闻此言,玉润暗恼不已,自宓儿和石氏女后,她对这些鬼魂都自然存了了一分信任,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会失算。
然而事已至此,悔也无用,只听见井口传来大石搬动的声音,紧接着那仅存的那一点光亮也被巨石遮挡,四周陷入了一片漆黑,再也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那伴妖花被非夜所伤,一时半会儿还不敢作怪,卿卿,你抱紧我。”
玉润刚想伸手,但想到方才的种种,动作就略有迟疑。
谢珏暗叹一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轻笑道:“卿卿可是不信?”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摸上玉润的后背,轻轻点了点某一处道:“为夫记得那日在醉花阴,可是瞧见这里……”
不等他说完,玉润就飞快的一把将他抱住,慌忙开口:“别别别,我信我信,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谢珏沉吟片刻,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却并没有直接点燃。
“卿卿,等会儿不管见到什么,你都莫要惊慌。”
玉润立刻点头,想了想又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谢珏这才将火折子点燃,亮光瞬间将井中狭小的空间照亮,打在四周堆砌的累累白骨上映出惨白阴森的冷光。
没有了伴妖花的干扰,玉润这才看清楚周遭的真实情况,而那一株诡异的伴妖花此时此刻正蛰伏在白骨之下,不敢轻举妄动,那被非夜一爪子削去的花苞也凄然的躺在地面,伤口处流出的墨绿色液分外诡异恶心。
“这大国师真是蛇蝎心肠,竟然以活人来养花。”
谢珏看着那一地的尸骸,忍不住长叹一声,扶着玉润走到一处石壁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