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上头的,似乎是胡人的文字。”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幡然醒悟,其中一个少年清脆如银铃似的笑声徐徐传来。
“洛阳王果然见识不凡,这的确是胡人的文字。”
伴随着皮靴极富有节奏感的敲击地面声,紫衣华服少年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那雌雄莫辩,漂亮的令人窒息的容颜正盈满了明媚的笑意,在那极为夺目的笑容中,他越走越近,直至站定在洛阳王的面前。
“九皇子殿下?”洛阳王眯了眯眼,看清楚来人正是西燕留在本朝的质子,九皇子慕容珂。
“九皇子殿下来得正好,听闻您对胡人文字十分精通,不知可否为我二人解惑?
言外之意,自然是想要问他这上面写着的字是什么。
慕容珂笑了笑,也不推拒,大大方方的接过洛阳王手中那已被利刃贯穿的孔明灯,定睛细看之后,微微摇头。
“这上面写着的,就是地名……等等……”慕容珂远山般的黛眉挑了挑,深邃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
“除了地名,这旁边还有注释。”说到“注释”二字的时候,他的表情颇为微妙。
“哦?还请九皇子殿下直言,这上面的注释是何含义?”问这句话的正是方才将孔明灯射下那赭色衣袍的青年,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慕容珂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这上面的注释是洛阳城的地势!”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一道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赭色衣袍的青年同洛阳王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安的神色。
地名……地势……还绘满了洛阳城的风景,这孔明灯,难不成是胡人窃取洛阳城军情的地图?!
按理来说不过是几盏孔明灯而已,不至于成为窃取军事机密的工具,只是眼下洛阳城中颇有名望的世家公子都聚集在一起……
人往往便是这样,总期待能够再人前表现出众,特别是能够在洛阳王这样的权贵面前展现出自己不凡的一面。
于是乎这关于窃取军情的猜测便愈演愈烈,逼得洛阳王不得不下令,追查这孔明灯的源头。
很快,下人便来回报,说这孔明灯就是来自湖对岸。
众人自然不信,便有好事者提议去对岸瞧一瞧,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
洛阳王做事一项雷厉风行,听到众人提议,便立刻命人准备船只,一行人浩浩汤汤的向着湖对岸驶来。
彼时,众女郎们只顾着嘲笑玉润。
“我说玉润啊,你放那么多孔明灯又有何用,还不是都给洛阳王当了靶子。”
“是呀是呀,要我说你画什么山水,这样好的机会,应当画你那檀郎的画像才是呢!”
她们接二连三的打趣玉润,其中虽有善意的调侃,但更多仍是恶意的诋毁,玉润却稳如泰山的坐在桌案后头,手中端着青花瓷杯细细品着茶,半点也不受她们的影响。
谢明珠原本笑容还很灿烂,但见到玉润如此能忍,便也有些坐不住了。
她正准备起身缓和一下气氛,却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尖叫。
“快看!有船!”
“是啊是啊!要靠岸了!”
谢明珠顿时一个激灵,借着月色果然见到一艘大船正向着此处徐徐前进。
站在船头,那一袭黑衣,仿佛同夜色融为一体的人,似乎正是洛阳王。
晋陵公主也注意到了大船行进的方向,隐约确认了来人的身份,不由得兴奋地喊道:“皇叔!”
对方并没有直接回应,只是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停靠在岸边,这时一袭黑衣的洛阳王率先跳下,紧随其后的正是那赭色衣袍的青年。
在洛阳王出现的刹那,人群中发出一声不小的惊呼,只是时下世人更新上肤白貌美的少年,所以在对洛阳王同赭色长袍青年两个短暂的惊艳过后,众女郎的目光立刻被长相阴柔,漂亮的雌雄莫辩的慕容珂吸引过去。
玉润自然也见到了慕容珂,他们目光刚一接触,玉润就感觉慕容珂的视线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缠了上来。
她下意识的侧了侧头,却不想正巧望见那赭色衣袍的青年正望着自己。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赭色衣袍青年攥紧在手中的长弓抖了抖,微微颤动的嘴唇暗示了他此时此刻激动不已的情绪。
是她!就是她!
在这刹那间,青年仿佛丧失了言语的能力,满脑子冒出的全部都是少女白衣翩翩,手执长鞭,英姿飒爽立于马上的场景。
他从未见过有如此风采的人,只是一眼,便足以铭记一生。
本以为此生无缘再见,可偏偏,却又给他遇上了!
就在赭衣青年激动不已的时候,洛阳王上前两步,审视一般的打量着众人,声音低沉又不失威严的问道:“是谁放的孔明灯?!”
他的脸色很是阴沉,任谁看了都觉的那放灯之人要到大霉,于是乎全都不约而同的后退一步,低声报出了玉润的名字。
“玉润?”洛阳王目光凌厉的看向人群,最终停留在玉润清秀的容颜上。
虽然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可那一日在醉花阴,玉润的容颜几乎完全遮掩在如瀑的青丝之后,所以一时间,洛阳王并没有认出她来。
“这孔明灯,可是你放的?”他的语调很是严厉,不怒自威的星眸也使得众女郎们瑟缩的更厉害。
相比之下,玉润却从容如旧,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
“大胆!”洛阳王拔高了音调,人群中顿时有压抑着的啜泣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