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锦极其有眼色,立刻将屋里的小丫头斥了出去,后自己也缓步退到了门外头。
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个,互相望着,一个面色如纸,一个目光寻常。
“男的,”吕迟点点头,又怕老祖宗不喜褚瑜,于是开口维护道,“我极喜欢他,您切莫拦着。”
老祖宗给他噎的没话好说,就怕自己当场厥过去,勉强笑着拍拍吕迟的手,“阿迟说的什么傻话,怎么会喜欢上男子?”
“喜欢这事情我怎么说的清楚?”吕迟见老祖宗脸色不好,也好歹往回收了收,“恩,这事情反正就这么着,您也别多想了,等过些时日您见着他了再看吧。”
老祖宗这下连应声都应不下去了,恰逢外头的小丫头将粥饭端进来,缓了这一波。
吕迟不觉有他,吃完早饭便就自己回了元宝居。老祖宗却又坐不住,让人去叫了吕朱氏来说,将吕朱氏也吓了个仰倒。
“真,真这么说的?”吕朱氏捏着手帕的手不住的抖,眼里的泪花都要给吓出来了,“喜欢的是个男子?”
老祖宗苦着脸,也是眼眶通红,“唉,这事情若是真的,可怎么办才好?”
吕迟是个什么脾气他们都知道,从小顺风顺水惯了的的,这家里没人拿他有办法。更别说前头才闹了一处离家出走的戏码,这会儿若是对他动硬的,哪个不怕他再跑了就不回家?
“阿迟他,他是怎么说的?”吕朱氏还不全信,总想找出一丝纰漏来安慰自己。
老祖宗便将昨天晚上与今天早上的话八九不离十的复述了一遍,后道,“这事情,你回去和益儿旁敲侧击的说说,问问他去。”
内宅之事多半就她们两人商量了,然而这等事情总要给吕益知道,更别说两人这会儿的主心骨都给吕迟抽了个干干净净。
这事情转进吕益的耳朵里,已是入夜的功夫。
“阿迟同母亲说的,他已经有了心悦之人,似是去秦地认识的。”吕朱氏说的晦涩,后半句还没出口,脸色却就越来越苦。
吕益揽住她笑问,“前头不是发愁他不开窍?如今有了心悦之人,怎么还有了苦色?”
吕朱氏将脑袋靠在自己丈夫的怀里,闷声道,“可他,可他说自己喜欢的是男子!”
话音一落,就是吕益的双手也跟着一僵。
吕朱氏继续道,“还同母亲说,咱们宰相府都是高攀人家……”
这话吕朱氏和老祖宗多是不信的,这普天之下有几个宰相府高攀的?许是阿迟说出来哄人的才是。
吕益闻言将前后的事情一串联,心中却是有了隐约的猜测。
他还记着褚瑜从吕迟屋里衣衫不整的走出来,还记得吕迟这趟去秦地也是同褚瑜有牵扯的。如果宰相府都算是高攀了人家,且是个男子,除了秦王褚瑜还找得出第二个不成?
吕益的心头大震,却不好说出来吓到吕朱氏,只暂且将事情按捺在自己心里,手上轻轻拍了拍吕朱氏的后背,“莫要烦恼,待我去和阿迟聊聊,”
“我也是没有办法,他那个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定了心意哪里劝得回来?”吕朱氏擦擦眼泪,垂着头,“如果他执意要去,恐怕咱们都没办法,喜欢男子倒不是最打紧的,男子总不如女子细致,两人又无法有婚约约束,后面怎么说都没有个定数……”
“总还没定,你别着急。”
吕益话是这般安稳,只是一时心里也觉得惶惑起来。如果真是褚瑜,那这后头的事情便更难琢磨。阿迟的意思是一个,那秦王自己的意思呢?
吕益的目光微沉,心下有了另一番思索。
相较于他们的烦恼,吕迟在自己小院里倒是挺神清气爽。
那信鸽在屋里蹦来蹦去,凭空多了一抹生机。
“你可别在我屋里拉屎拉尿,否则让人一刀砍杀了你去!”
吕迟斜歪在软榻上,看着那红脚信鸽来回跳动,假模假样的警告它。
红脚信鸽听不懂他说话,脑袋却歪来歪去,灵动的很。
吕迟算是个睹物思人,见了这信鸽心里也欢喜,伸手轻轻的挠了挠它的下巴,问,“谁养的你,弄得这样胖?”
红脚信鸽轻啄一下他的手,咕咕地叫了两声,似是回答。
“你若啄疼了我,我就让人炖汤煮了你。”
屋里又是一阵嘻嘻的笑意。
枣木原本耷拉着精神,经过房门口恰好听见这一句,连忙探头进去问,“少爷,您改主意了?”
吕迟转头看过去,斜睨着他,“什么主意?”
枣木看看那站在吕迟手上的信鸽,又看看吕迟,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他回身要走,吕迟却叫住了他,“你别走,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枣木脚步一顿,老老实实的走进屋里,“少爷找我,什么事情?”
吕迟还记着昨天明兰和明柳说话时提起的,明柳喜欢枣木,他也看得出来,却不知道枣木这呆子心里有没有明柳。
明柳从小跟在自己身边侍候,吕迟心里很看重她,自然也不想她受委屈不高兴。
“我母亲院子里的那个小丫头,前头给你送过鞋垫的,这两天你可见过?”
枣木闻言脸红了红,“没有,”又有些奇怪,“少爷您问这个做什么?”
吕迟面色一晒,“你管我问这做什么,老实回答便是,我就问,你打算娶人家不?”
枣木一愣,“怎么就说到了要娶的事情?”
吕迟轻嗤一声,“不想娶,为什么我一提你脸就红?”
枣木连忙摆摆手,“她给我送东西,全是因着前头救了她一回,又不是为了别的,再说了,我又并不中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