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隐约知晓周锦书曾画过春宫图,但亦知晓他已许久未画过了,被云翘姑娘这般揭出来,她心底不是滋味,矢口否认道:“我儿决计不会画劳什子的春宫图!”
云翘姑娘慢条斯理地抚过鬓发,笑道:“那不如我们这就去瞧瞧?”
周锦书耳畔响起了一把声音:“周公子,不如让我把这丫头片子杀了罢?”
周锦书不理会这声音,面色不变,含笑道:“云翘姑娘,你一个姑娘,未收我银两,便要入我的住处,可是不妥?”
这番话分明暗讽自己是出卖皮肉为生的娼/妓,只需银两,便能进男子的住处,无论男子是何人。
云翘姑娘气得咬紧了牙,片刻后,嫣然笑道:“我听闻那刘阿伯死了,刘阿伯曾在夜市里头,当着众人的面说你画过春宫图,手脏得很,不配画梅兰竹菊四君子。”
她盯紧了周锦书与周母的面容,接着道:“你轻薄云翎不成,便杀了云翎出气,刘阿伯惹恼了你,你便杀了刘阿伯,我说的对是不对?”
“自然是对的。”周锦书面色一沉,一双手冲着云翘姑娘的脖颈抓了过去。
云翘姑娘被掐得呼吸不得,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对着周锦书又踢又打,但却无法令周锦书的手松去分毫。
她艰难地从咽喉中挤出声音来:“你······为云翎······画的那画,我已·······送到·······送到县衙去了······你逃······逃不掉的!”
周母眼见周锦书当真要把云翘姑娘掐死了去,伸手欲要将周锦书的手从云翘姑娘脖颈上掰下来,只是她还未碰到周锦书半点,便不知被甚么活物拍飞了去。
她的额头不幸磕到了门槛,破了口子,一时间鲜血淋漓,鲜血将她眉眼覆得一片血红,透过这片血红,她看见周锦书周身被浅淡的黑气团团围着,她以为自己花了眼,死命地用衣袖擦去面上的鲜血,再一看去,那黑气不但未散,反是浓烈如墨汁,将周锦书的身形掩得结结实实。
云翎姑娘被掐得没了意识,周锦书想松了手去,那把声音却再再诱哄道:“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周锦书的手伴着这声音愈发用力,几乎要将那白皙的脖颈直接折了去。
忽然,有一人拂过周锦书的肩膀,柔声唤道:“周先生。”
周锦书还未来得及回首去看,手却垂软了下来,仿若被抽去了筋骨一般。
见状,周锦书大骇,猛然一看,立在他身后的竟是沈已墨。
沈已墨身着一身山吹色的衣衫,面容精致难得,唇角勾着笑意,因现下起了风,他一头的墨色长发与柔软的缎子一道飞舞起来,乍看之下,和话本中降落凡尘普渡众生的仙人别无二致。
周锦书耳畔的声音复又响了起来:“周公子,我借用下你的身子,帮你除去他可好?”
周锦书对于沈已墨颇有好感,更是感激他于夜市中不顾众人目光,直言要向自己买/春宫图,亦感激他在公堂之上帮自己作证。
是以,为何要杀沈已墨?
那声音劝道:“他不是凡人,乃是修仙之人,此来是来除你的,我来帮你杀了他可好?若他不死,你断然不会有活路。”
这沈已墨当真会除了自己?周锦书怔怔地想着,就在这时,他的魂魄露了些许破绽,趁此机会,那团黑气朝着他的七窍钻了过去。
沈已墨执着洞箫,飞快地在虚空划了数十下,暂时制住了黑气。
黑气——魔气尚且围着周锦书,不肯散去,沈已墨口中默念了一句,手执洞箫直直地向着周锦书面门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