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荷点头:“好,我这就赶紧送过去,怕是那边等急了的。”
一时颍荷去了,阿砚打了一个哈欠,脑中晕沉沉的想睡,可是外面呼啸的风就那么拍打着厨房门,她也睡不真切。
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怕是再熬一熬,天都要亮了,又该准备早膳了。
正想着呢,门却是开了,阿砚听着那脚步,只因为是颍荷回来了,便随口道:“怎么又回来了?”
谁知道话音出去,却不听到回音,抬头看过去,不由吃了一惊,竟然是何小起。
何小起面色苍白,眼眸深深地陷进去,显见得精神极为不好的。
整个人瘦了许多,身上的袍子裹在身上,犹如裹在竹竿上一般,空荡荡的。
阿砚忙过去,紧声问:“一直想找你,却根本找不到的,你最近去了哪里?看你这样,倒是像大病了一场?”
何小起麻木地摇了摇头:“我是病了一些时日,不过如今已经好了,我之前一直住在一个僻静院子里,是以你才没见过我。”
阿砚上前,还待问他其他,比如那一日自己险些被萧铎掐死,他当时如何,可曾被殃及,后来萧铎又是怎么放过他的。
好多时日不曾相见,如今她是有万千言语要问的。
谁知道何小起却摇头道:“这些话留待日后再说,我如今偷溜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这是十分机密重要,关系性命之忧,你可要听在心里,牢牢记住。”
阿砚一听,竟是关系性命大事,不由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何小起上前一步,一把握紧了她的手,盯着她,郑重地道:“师父,你记住,三日之后,便是元宵节,这府中会起火的,到时候府中必然大乱,你提前准备好,万万不可睡去,到时候看情形赶紧逃出府去。”
阿砚听得这话难免大惊:“小起,这事儿你从谁哪里听来的,你可是——”
她心里陡然意识到了什么,何小起和三皇子或者玉香楼的人勾结了?他不过是个厨师罢了,竟然被牵连进这等争权之事。
何小起却越发攥紧了她的手:“师父,我时间不多,马上要偷偷回去,你万万记住这个,其他的我一时不能和你解释了!还有就是厨房后面有一片苔藓,那苔藓下面其实是有一个洞的,到时候你可以从那里钻出去!”
说完这个,他最后看了阿砚一眼,放开阿砚的手,径自转身离去了。
阿砚哪里能放他走呢。
说白了他不过是个稚嫩少年罢了,一心想着当个天下名厨,拿到那白玉兰花,如今卷入这是是非非中,说不得是受了自己的连累,想到这里,她哪里忍心他误入这等歧途。
可是何小起速度却是极快的,刚一走出厨房,整个人便钻入了黑暗中。
阿砚待要追出去,却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抬眼看时,竟是颍荷回来了。
颍荷见厨房门大开,阿砚一个人站在门前,强劲的山风呼啸着吹起她的头发和衣裙,她整个人单薄得仿佛要被吹走一般,不免担忧。
“顾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站在风口上,仔细冻坏了。”
阿砚抬头看了下颍荷,沉默了下,还是进厨房去了。
坐在灶房旁边,偎依着那暖烘烘的墙壁,她闭上眼睛,开始想何小起刚才所说的那些话。
他是铤而走险做了什么吗?
自己如果现在找到他,不管不顾地要他悬崖勒马,会怎么样?
一旦踏出了这一步,若是被萧铎知道了,他还能回头吗,还有命在吗?
就这么想着,外面天不知不觉要亮了,阿砚开始亲自烧火准备早膳。
一夜未睡的脑子里却昏沉沉的,不断地回想着何小起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正想着间,忽而就听到颍荷低叫了声:“顾姑娘,你的手!”
阿砚低头一看,却见火苗已经舔上了自己的手指,她竟未曾觉得疼痛。
当下忙将那根柴塞进去一些,把火势严密地堵进灶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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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了早膳,她总算有片刻的空闲,本来应该赶紧回去补觉的,可是她却揣着袖儿,胡乱在这府里逛起来。
何小起到底住在哪里呢,她想找到他,问个清楚。
可是这府邸实在大得紧,她随口问了几个丫鬟,也根本打听不到,收拢了下棉衣领口,她将冻得发红的手缩进棉袖里。
正犹豫着间,却见柴大管家背着手过来了。
柴大管家看向阿砚的时候,目光中的情绪,是阿砚无法参透的。
打量的,不甘的,怨恨的,种种情绪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年纪悬殊,阿砚几乎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辜负了他的情义,或者抢了他的夫人。
“你先去厨房吧,等到巳时,便要给九爷准备午膳了。”他在打量了她良久后,终于背起手,慢腾腾地吩咐下来。
阿砚盯着他,却是反问道:“你不是说放我走的吗?什么时候?”
柴大管家冷笑:“总是要选个好时机。”
阿砚点头:“好,我知道了,我等着。”
一时告别了柴大管家,阿砚也不再去找何小起了,便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这屋子里一穷二白的,现在她也没几件换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