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很久远很久远的过去,梵蒂冈曾经是有记载过天使降临的。但是这一切和神迹有关的神秘,在近代几百年间忽然消失匿迹,再也没有任何身影。与此同时,神迹的消亡也是梵蒂冈从神权巅峰走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今的神迹再度现世,又怎么会不让教众们动容哗然呢?
以教皇为首的大主教团顺着神光,恭恭敬敬的走入地下室,几乎是以匍匐姿态,将拉斐尔从地下暗室里请了出来。
手戴上帝之眼的稚嫩少年站在贮藏室中间,他的眉眼冷峻,虽然身披陈旧的教袍,但是浑身都笼罩在神光之下,似乎是传说中奉神的名,前来拯救世间,为人间受难的救世主。
“他怎么处理?”
临走之前,拉斐尔面无表情的指了指被他摆放在另一旁的尸体。
“他冒犯了您的权威,死不足惜。”
所有人都是如此回答着,他们看着拉斐尔的眼神不像在看一个活物,内里掺杂着畏惧,崇敬,还有深不见底的,足以让他们失落神权重新回到顶端的欲望。
真讽刺。
光照会的圣物被梵蒂冈借用,奉为自己神权的代表。
可梵蒂冈却不清楚,他们一直打击的异端,实际上才是能够真正沟通神秘的枢纽。
光照会的首领成为内定的下任教皇,成为梵蒂冈当之无愧的权力中心,这难道本身不就是一件十分讽刺的事情吗?
金发的少年站在圣堂的门口,顺着矗立在梵蒂冈中心的十字架,淡淡的抬眸望向远处下落的夕阳,摩挲着手背上的上帝之眼,眼神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勃勃野心和狠厉。
风将他的袍角掀起,更加衬得他身形消瘦纤长。在他身后,瞻仰神迹的神职人员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呼唤着圣灵的伟大名字,圣歌在高高的穹顶下反复回荡起伏。
再之后,光照会首领的归位,在神秘组织也掀起轩然大波。
光照会神圣尊者的位置只是空悬,因为炼金术的禁忌,这么多年没有人能够调动光照会转移到地下的所有庞大部分。如今神圣尊者归位,必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中间经历了多少年,拉斐尔才掌握了这个庞大的组织,其中辛酸不必多言。但等到他真正成为整个欧洲无冕之王的那一刻起,他的报复也就同时展开了。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曾经对他做下一切恶果的人被送入了与世隔绝的精神病院里,谁都很愿意卖这位新任光照会领袖一个面子,而威斯敏斯特公爵的头衔,也没有任何意外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等到拉斐尔拿到他所有能在兰斯亚特家族拿到的一切,他同时也加冕成王。
后面这些,拉斐尔都不过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听在宗祁耳中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都要来的心惊肉跳。
“后来我有去查阅当初蔷薇十字会遗留在光照会中,有关于上帝之眼的部分典籍。”
要说炼金术邪恶,没错,它确实是邪恶的,因为它的等价交换过于霸道,不仅仅是人体,甚至连灵魂这种禁忌领域也被纳入交换的范畴。
上帝之眼的真实,实际上并不亚于第六元素的圣物。它其中也有自己一道等价交换的等式。
那日拉斐尔奋力反抗,在地下暗室里将枢机主教杀死,事实上就是阴差阳错的构成了上帝之眼苏醒的必要等式。
没错,灵魂是激活上帝之眼的必要。
但是光照会的真正宗旨确实促进人类发展,怎么说呢,也许这就是事物的两面性吧。
宗祁听到这里,内心一个咯噔,但是眼下的情景不容他再多想。他安安静静的将手覆盖在金发公爵的手上,却被他反手握住,裹在手心。
拉斐尔不带任何表情的讲述着这一切。
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宗祁在布莱克老管家口中听到的拉斐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除了不风流以外,其他任何地方都足以同老拉美尔比肩。这种性格可以说也是宗祁最不喜欢的性格。
宗祁的第六感很强,他一看拉斐尔,就知道这个人足够危险,脸上的笑容也足够虚伪,所以对他不知何意的示好和靠近一直表示抗拒,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身怀黑卡。
但是命运真的很巧合,巧合到这个看上去一头骚包金毛的纨绔子弟居然是光照会的首领。
反正宗祁是真的惊了,就算他知道蔷薇十字会和光照会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敌对,他还是没有暴露自己底牌。
再然后,就是在森林里。
圣灵之馆的森林是他们两个关系的转折点。
其实也正常,对于两个大男人来说,一起出生入死就是过命的交情了。宗祁一直都是个很分得清事理的人,要是有人真诚对他,他也会真诚回报。
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友情好像就有些变质了。
宗祁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的异常,只是不愿意多想,但他门儿清的很。
明明宗祁也没有经历过,但是当它来敲门的时候,却能刚刚好分辨出它的模样。
“没有关系,那些都过去了。”
男人有些粗糙的指腹从他的手上轻轻划过,带起一串如同电流般惊颤的感觉,从皮肤层一直滑落到心尖上,酥酥麻麻的。
“能够遇见你,这就够了。”
还是那样喑哑又磁性的声音,只是掩映在内里的情绪再也无可隐藏,一层一层的将宗祁裹住,无处可逃。
拉斐尔其实是不相信爱情的,也许这也和他第一次举起匕首的经历有关,所以他一直厌恶同他人的任何接触,甚至达到一种严苛禁欲的程度。
但还是值得,上天待他也不算太薄。
宗祁抬起眼,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着,嘴角微微弯起,那双灰眸里落满星光,狡黠的像是一只狐狸。
“我记得……英国男人都十分传统,矜持,在感情上面含蓄而负责。”
他特意将语气上挑,表达出自己充分的疑惑。
“是吗?”
拉斐尔也笑了,只是这个笑容极具缱绻,同时又带着无与伦比的进攻性。
他的行动力一直很强,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便会去毫不犹豫的追逐什么,如同一个老练的猎人,自信猎物不会逃脱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