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钟彩便过上了洗炉工的生活。
这日,是钟彩当上洗炉工的第一日,她早早便去了元正长老的炼丹房。
路过外庭时,那石壁上早已空无一物,不复任何图样,想起那日的画中人,钟彩有些猜测,那画中人是难得的好样貌,当属钟彩见过的人中,容貌最甚,周身气势看似温润,却不留痕迹地显露出距离感,而且在那幅图上,此人浸浴在一道紫光之中,腾云驾雾,扶摇直上,正欲穿透云壁,难不成这就是升仙?
钟彩不由心生向往。
待钟彩入那内室后,房间内空无一人,元正长老也不见踪影。
钟彩也不奇怪,这元正长老先前嘱咐过钟彩,说他这个月事忙,不会经常在这里,待一月后,再来检查钟彩的成果。
钟彩有些坏心想,指不定那元正长老是在哪摸鱼呢。
而此时正在湖边垂钓的元正长老,鼻头有些发痒。
虽说钟彩先前便已见过这满洞壁的丹炉,可再一次看还是挺让她震撼的。
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丹炉,静立在洞壁之中,虽不是活物,钟彩也仿若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古朴感。
钟彩由近处随手拿了一个八角丹炉下来,便去那洗炉池进行清洗,稀稀落落的丹灰被倒入那洗炉池中,不一会那洗炉池里的水便黑了些,只是在活水的冲流下,黑污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了,这些都是成丹后剩余的杂质灰烬,钟彩想到那流水的去处,心疼自己的同时也同情起那些外门弟子。
想到元正长老要求的蹭光瓦亮,钟彩可不敢懈怠,里里外外的把那八角丹炉清洗了不下数十遍,才作罢。
如此这般,钟彩来来回回清洗了三日,满手满脸都布有点丹灰,但丹炉也就才清洗了几十个。
这日,钟彩又取下了一个丹炉,正准备把丹灰往那池里倒去,突然,她手一顿,凝视着丹灰,下意识地咬了咬唇,似是发现了什么,兀自用手拍了下额头——
“我怎么早没想到!”
话毕,两眼目露惊喜,而额头却多了一道灰色指印。
她把那剩下丹炉里的丹灰,分别倒入随身带的小玉瓶里,完事后,还是照着先前的方式清洗丹炉,只是丹灰被钟彩带走了。
是夜,钟彩回到自己的房间内,把那丹灰倒在桌上,她静心观察了一会,才慢慢把双手合十,结了一个繁复的手印,只见那星星点点的绿色光点从钟彩指尖散发开来,渐渐往那丹灰奔去,没过一会,那丹灰便被绿色光点包围,看不出本来模样,约莫一刻钟后,却见那绿色光点越发稀少,直至全部消失殆尽,而那丹灰居然变了个模样,竟成了未炼丹时的灵植状。
原来在沈芊芊记忆里,她的绝技之一,枯木逢春阵,也就是当年钟彩灭杀那三个魔修的阵法。在炼气期时,还只是个初期阵法,只能让枯萎的草木暂时恢复其鼎盛状态,时间也不长,当时钟彩嫌这个阵法前期有些鸡肋,并没有实用价值,便丢在脑后了,没想到倒是在这派上了用场。
钟彩先时也没想到,直到白日她凝视丹灰时,她灵光一闪,这丹灰也是草木之灰,若是用那枯木逢春阵,不知是否可以恢复其鼎盛之时呢?
于是,便有了先前那番试探。
这所有的丹药无论品质多高,都会留有炼丹材料剩余的杂质丹灰,这便让钟彩利用起来,如此,她就能知道这些丹药的成丹材料,即是丹方!
虽然是不知炼制何种丹药的,但只要有这丹方在,她逐一尝试,早晚都会知道的。
钟彩眼里有着藏不住的喜色,元正长老那有千余个丹炉,且都是他所炼制过的丹药,现在这个清洗丹炉的任务,对钟彩来说,简直就是个藏宝库。
钟彩说做就做,她把今日带出的丹灰,一一恢复原状,并在一旁,用卷轴记录下来。
可钟彩不知,她小心又小心,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被附着在丹灰上的元正长老的神念所知悉。
那元正长老垂钓的手一顿,他本想再看看钟彩的耐性和定力,却不曾想送了钟彩如此之大的机缘,但他也没多作声,眼里有着笑意。
如此,一月眨眼而过,钟彩最近的小日子过的不亦乐乎,这千余个丹炉,已然都被钟彩清洗得蹭光瓦亮,只是,虽丹炉有千余种,可有些丹炉炼制的丹药是一致的,但即使如此,钟彩也收获了百余种不知名的丹方。
只待明日元正长老检查完,她的任务也便是完成了。
这夜,元正长老正准备烹制今日所钓之鱼,虽元正长老已是金丹期修士,可还是喜口腹之欲,不过他也不算特立独立,毕竟在这古道派就有同他志趣相投之人。
比如现在——
“好香啊!元老今日是做什么美食!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一个白衣修士自觉便入了那元老的住处。
元正长老看是此人,没好气地护食道——
“去去去,你就知道跟小老儿抢吃的,要不要脸?跟个老人家抢食!”
“那是,谁让元老厨艺一流呢!”
当然,白衣修士也不是专程来抢食的,玩笑开过,便入了正题——
“听说您最近收了个丹童?”
元正长老挡着身后做的清蒸鱼,也不知这白衣修士怎么突然提起这茬,有些不解道——
“什么时候你这么关心小老儿的事了?”
那白衣修士淡淡一笑——
“您有什么好关心的,我只是关心下我未来的徒弟。”
元正长老听后,脸色变了变,顿时严肃道——
“你什么意思?”
那白衣修士没有被元老吓住,神色如常道——
“字面意思。”
复又取出一物,递与元正长老——
“麻烦您老一事,帮我把此物转交给她。”
元正长老接过一看,惊诧不已,表情复杂地看向白衣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