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建国这行为,可不是装的,是平时肯定就有照料自己女儿的习惯。
童家二老也是满足了。
看来这辈子,就这么着了。
人都有命,童韵的命就是这样,未必富裕,但是至少也生活得有滋有味,夫妻和睦,那就足可以啦。
要求那么多干嘛,想想那些十年浩劫下来没了性命的,你还有啥非不满意的。
心满意足的童家二老又特意请了假,带着女儿女婿游览了一些名胜,北京夭安门,故宫博物馆,八达岭长城,颐和园圆明园,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个遍。
童韵和顾建国在外面的时候,也尽量自己出钱,他们换了全国粮票,可以花,尽量让老两口少花费。
不过老两口显然不缺粮票,他们还有一些衣服票,都硬塞给了童韵和顾建国。
“我们两个,买啥新衣服,年纪大了,胃口也不好,平时我看着医院里谁家不够,还送他们。现在趁着你们来了,赶紧买点东西带回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童韵本来不好意思拿的,不过父母硬要塞过来,不要父母都不高兴的,只能收下。她私下和顾建国商量了下,自己之前的工资攒着,现在还有一些剩余。
“拿了我父母的粮票布票,咱们买点东西带回去,分给大家伙,大家伙也高兴。”
“好,就依你说的来。”
于是他们给家里孩子各买了些东西,主要是运动衣,衬衫,假领子,还有吃的各种特产。当然最后也买了点护肤品,分给家里的妯娌和顾老太。
如此过了七八天,看看过来北京的日子也不短了,到了回去的时候了。
临走前,童母哭得像个泪人儿:“怎么就嫁那么远,这是要我的命呢!你和童昭,都离我远着!”
童韵没办法,只好安慰说如今来过一次,熟门熟路了,以后还会来北京看父母。
那边蜜芽儿也过来安慰自己姥姥:“姥姥,你别难过,等以后我考上大学,考北京大学,我就能天天陪着你!”
这话说得甜软,听得人心里美滋滋的,童母挂着眼泪笑了。
“可真舍不得这小宝贝啊!”
便是再不舍得,也是要离开的,毕竟北京已经不是童韵的北京,也还不是蜜芽儿的北京。
坐在火车上,望着那白发苍苍的父母,童韵趴在顾建国怀里,哭了。
顾建国拼命地哄着童韵:“别哭,咱们明年再来,以后我拼命上工,多挣钱,咱们每年都来一次,不,来两次!”
蜜芽儿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爹略显笨拙地哄着娘,她没吭声。
她想,娘是需要一些安慰的,来自爹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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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北京回到乡下,火车,公交车,长途汽车,终于回到了清水县县城里。
听多了北京普通话,见识了外面的熙熙攘攘,又遭受过城市里小朋友小小的鄙视,回到清水县,重新听到这熟悉的乡音,蜜芽儿有些激动,以至于听着长途汽车站旁边烧瓶店老爷爷的声音都十分亲切,这是咱清水县的老乡啊!
这么一路折腾,一家人也饿了,顾建国掏出粮票和钱,过去买烧饼。
烧饼七分钱一个,刚从烤炉里出来,热腾腾的,顾建国没犹豫:“来三个烧饼。”
谁知道就在这时,正好见烧饼铺里面走出来一个少年,抱着一屉刚揉好的烧饼胚子。
这么一抬眼,他认出来了:“这不是竞越吗?你怎么不在学校,在这里?”
萧竞越也没想到竟然碰到了顾建国,他视线越过顾建国,便看到了不远处站在三个大包袱旁边的小人儿——蜜芽儿。
小蜜芽儿估计是刚下了长途汽车,神情困顿,捂着嘴巴打了个小哈欠,两只总是活灵活现的小辫子也有些毛躁了。
他微微皱眉:“叔,你这是刚从北京回来?”
顾建国一家去北京的事,他听说了。同学中有隔壁生产大队的,提起这事儿来。
“是,刚从北京回来,这不是一路上又坐火车又坐汽车的,可累坏了。对了,竞越,你怎么在这里?”
萧竞越解释说道:“我在这里帮忙做烧饼,可以管我吃饱饭。”
虽然说学校里也允许勤工俭学,可是书本费,伙食费,这些都要钱,他抽时间在学校外找了这么一个活,每天抽时间帮着干点,好歹能管他吃个烧饼。
“哎,你这孩子,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也不能因为这个耽搁学习啊!”顾建国对于萧竞越,是同情又无奈的。
“叔,我知道。”
说着间,他和旁边的老头子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拿着一个黄纸包了两个烧饼,递到了顾建国:“叔,再拿两个吧,我看蜜芽儿得饿坏了。”
顾建国哪里能收这个,赶紧推让:“不用不用,三个就够了,够吃了,这不是很快就能到家了吗!”
一番推让后,最后顾建国没办法,只好收下了这烧饼。
萧竞越又和那老头子说了几句什么,便直接脱下了白围裙。
“叔,童昭大哥的自行车留我这里,给我骑了,你们等等,我骑自行车送你们回去。”
“不用,我们先去蜜芽儿大伯家,走几步就到了。”
“行李太重了,我送你们吧。”
说着间,萧竞越已经去推自行车了。
蜜芽儿现在整个人是晕车难受想睡觉,昏昏沉沉中,就这么看到了萧竞越。她平时是觉得萧竞越有点冷冷的,所以看着颇觉得有点不亲近。小时候可以随便,现在大点了,反而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