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万万不可 明月珰 2863 字 1个月前

“这话说得在理,不过治天下却得文武兼修,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倒是没见你吟过几首诗?”萧谡说完这话,找茬儿的迹象就表露无疑了。

刘氏顺势插话道:“今儿秋光正好,慈恩寺的菊花也开了,长公主,五殿下,不如让蓁女君和十三郎以秋菊为题各赋诗一首如何?”

刘氏这是想考查冯蓁的才学,也顺便让十三郎在长公主和萧谡面前展露一下头角。

冯蓁知道刘氏早就有这样的心思,但这话头却是萧谡牵起的,他对自己可是知之甚深的,居然还说出赋诗这样的话,是想要自己在刘夫人面前出丑么?冯蓁真恨不能把萧谡身上的肉咬掉一块来下酒了。

萧谡这么做的缘故冯蓁知道,无非就是不想让她和十三郎相看对眼,可他这种行为却叫冯蓁愤怒。

长公主瞥了冯蓁一眼,这丫头从小不爱念书,如今可是要吃苦头了吧?不过长公主也没打算帮冯蓁,让她吃吃苦头也好,毕竟年纪还算小,现在开始发奋也不迟。

既然长公主和萧谡都没反对,这事儿就算是定了。寺里常有有人四处题诗,所以笔墨都是现成的。

香炉里点上了一支线香,冯蓁和郑十三郎得在香烧完之前写出诗来。

冯蓁这是赶鸭子上架,她不由自主地往萧谡瞥了一眼,总觉得他脸上那日常的标准笑容乃是幸灾乐祸之意,心里不由怒火燃烧。

这是笃定她要丢丑么?冯蓁还真丢不了丑。作为天朝子民,诗词大会没参加过,学校的诗词小会她还是拿过一等奖的,古诗词那是背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果真想在华朝混个才女当当,也不是没可能的,就是没拉下那个脸来盗用。

可人在激愤时,脑子就容易发烧,冯蓁在铺展开的白纸前站定,在脑子里把过去背过跟秋菊有关的诗捋了一遍,许多其实都已经记不住了,但有一首却印象深刻。

第80章 又寻欢(上)

“花开不并百花丛, 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风中。”

冯蓁写完落笔时, 忽然就后悔了, 脑子也清醒了。她朝郑十三郎瞥了一眼,她刚才真是傻。总不能因为跟萧谡赌气,就把自己给坑进去吧?

郑家一门儒学大师, 冯蓁可以想象, 自己要是嫁进去这辈子估计得郁闷死。至少那样的环境她可以确定是绝对不适合她的, 刘夫人若真成了她君姑, 估计得被她气死。

“咦,幺幺你怎么……”长公主见冯蓁明明写完了,却一把将那墨纸揉成了一团, 所以惊呼出声。

冯蓁将她手里的纸团往旁边扔进纸篓里,有些尴尬地笑道:“写得不好, 就不献丑了。”

长公主点点头,也没责怪冯蓁, 只领着她先走了。

刘夫人和十三郎也没多待, 今儿的相亲自然是不成了。十三郎走到寺门口时, 转头跟刘夫人道:“阿母,我有个东西忘拿了,去去就回,你稍等。”话音都还没落,郑十三郎就已经奔跑在回去的路上了。

走到先才的客舍门口时,郑十三郎见里面的小沙弥在收拾房间, 正抱着那纸篓往外走。

郑十三郎赶紧叫住小沙弥,将那纸篓拿了过来,低头在里面翻了翻,却并没见到刚才冯蓁扔掉的那团纸,不由有些怅然。“小师傅,这里面的东西你扔了一些了么?”

小沙弥摇头道:“没有啊,小僧才刚拿起来。”

郑十三郎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他又急着要走,也没工夫再细查,这便又疾步出门去了。

至于冯蓁扔掉的纸团,此刻正摊在萧谡的桌案上呢。平平整整的,显见是有人用平日熨衣裳的火斗熨烫过了。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萧谡低低地念了一遍,神情隐藏在烛火的阴影里,看不真切,似乎在细品其中滋味。

杭长生虽然并未跟着萧谡前去慈恩寺,却知道蓁女君今日就在慈恩寺。而他家殿下回府时手里拿着一个揉皱了的纸团,当宝贝似地展平,还叫侍女用火斗熨了,墨宝能得这待遇的,世上可没几人。

杭长生眼睛尖,一看那字迹,灵逸中带着娴雅,恣洒里蕴藏婉丽,犹如美人翩翩起舞,跃然纸上,这显然是女子的手迹。再听这诗,就自然而然地肯定是冯蓁写的了,别的女君哪怕就是文采赛过咏絮之才的谢道韫,在萧谡这儿也是当不得这番待遇的。

杭长生谄媚道:“殿下,蓁女君这首”咏菊”之诗真是绝了,女君真是文武双全,才貌俱绝,别说咱们上京了,只怕天下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这诗细品起来,竟丝毫不比那些诗词大家差。也就是咱们蓁女君平素为人低调,没去跟上京那些个半吊子的女君们争什么才女的名头,这诗要是传出去啊,那些才女们都得羞愧死。”

诗自然是好诗,但也没杭长生吹的那么玄乎。萧谡冷冷地瞥了杭长生一眼,“下去。”

杭长生心里一凛,想着这是闹别扭了?否则平日他家殿下如果心情不好,只要他略略提两句蓁女君,就能万事大吉,今日却起了反效,定然是有妖。

杭长生出了门,顺便把屋子里伺候的小厮也叫了出去,留下萧谡一个人在书房独坐。

杭长生算是下人里少有的能知书识字的,但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所谓诗,重在发意抒情,萧谡觉得冯蓁的这首诗可算是将她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写在了里面,所以最后才会揉作一团扔了还不欲使人观之,说到底是不想叫自己看到而已。

“花开不并百花丛么?”萧谡侧头看向窗外寂寞的夜色,冯蓁向萧诜提出的要求正是这一句。可他问她时,她说的又是什么?冯蓁的解释萧谡一句都不信。

萧谡的手指在纸上最后两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上轻轻地敲着,久久都未曾停歇。

她既有这番志向,为何却不跟他提?反而顾左右而言他?

是怕失去他,所以不敢提?萧谡再自大也还没到这个地步。小女君可心狠得厉害,为了防萧诜,连他都一块儿拒之“窗”外了,亦或者是为了拒他,而顺便防萧诜?

却不怪萧谡此刻没有自信,主要是人一心虚就容易生暗鬼。萧诜就算再不济,可他是在用正妃之位等冯蓁点头,而萧谡自己呢,就算说得天花乱坠,可当下那也是在委屈冯蓁的。

冯蓁那滑头,只怕是从她外大母那儿知晓自己与萧诜将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所以她才会不择萧诜,而去见郑十三郎。

若果易地而处之,萧谡还真想为冯蓁的选择喝彩,她若真与郑十三郎成亲,他的顾虑的确会多上许多。

但也只是会顾虑而已。

冯蓁走出慈恩寺的时候就后悔了,她当时应该直接撕掉那张纸的,而不是团成一团。那首诗她默完之后才发现,可能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读。只但愿萧谡不要没下限到去翻废纸篓。不过冯蓁也没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倒是长公主一路在马车上,脸色都阴沉得厉害。

“外大母,你是在生我气么?”冯蓁道,她刚才那纸团一扔,跟郑家的亲事就不可能成了,毕竟郑家也是有风骨的,长公主想拿郑子期的前途交换,他们未必会低头。

长公主摇摇头,“不是,今儿吾算是看清老五的打算了,他这是要跟吾彻底决裂啊。”

“啊?”冯蓁还有些懵懂,想了片刻才意识到,萧谡今日的行径的确是叫人误会的。因为他做得实在太明显了,所以长公主才会以为萧谡是故意破坏自己和郑十三郎相亲,他这是撕破了脸,不愿跟她之间有任何瓜葛。

冯蓁觉得长公主这误会可能有点儿大,虽然萧谡的确是故意的,但真不是针对她外大母来的。这人今日横插一脚,应当是防她红杏出墙吧?但萧谡这人心思深,对她外大母指不定就是怀恨在心,尽管萧谡曾经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不利于她外大母,可谁又能说得清呢?

将来自己和萧谡肯定是要劳燕分飞的,到时候萧谡还能否遵守诺言?看他对救命恩人是什么德性就知道了。

冯蓁思及此,不由叹息了一声,“那我们要怎么办啊,外大母?”